骨鸟引路,冰屋藏秘
骨鸟的羽翼划破凛冽的风雪,像一道灰黑色的闪电,载着凌雪与凌霜往雪山更深处飞去。寒风如刀,刮得人脸颊生疼,脚下的冰川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仿佛巨兽蛰伏的脊背。凌雪紧紧攥着妹妹的手,掌心的温度在刺骨的寒意中显得格外珍贵——自寒渊石屋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后,她们与这只沉默的骨鸟之间,似乎形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,它不再是令人心悸的亡灵信使,反倒成了引路的向导。
不知飞了多久,风雪渐歇,一座半嵌在冰崖中的石屋赫然出现在眼前。它的轮廓与寒渊石屋惊人地相似,圆顶覆盖着厚厚的冰层,仅一扇低矮的木门透出微弱的光,仿佛是冰雪世界里唯一的呼吸。骨鸟在屋前盘旋两圈,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,随后振翅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。
凌霜率先推开门,一股混合着冰碴与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屋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:一张冻得发硬的兽皮铺在地面,墙角堆着几捆干枯的药草,而正中央的木桌上,一盏油灯跳动着昏黄的火苗,照亮了摊开的一本牛皮日记。
“姐,你看这个。”凌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凌雪走近桌边,目光落在日记封皮上——那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一个名字,笔触温柔却带着决绝,仿佛是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印记:“凌玥”。
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姐妹俩心头炸开。凌玥,母亲的名字。她们自幼听族中长辈提起过,母亲在生下她们后便不知所踪,有人说她死于雪山风暴,有人说她被寒渊的怨灵掳走,却从未有人告诉她们,母亲竟在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冰屋里,留下了痕迹。
日记残页,宿命裂痕
凌雪深吸一口气,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,墨迹因岁月侵蚀有些模糊,却仍能辨认出娟秀的字迹。
“双生女婴诞生那日,我守在寒渊边的石屋里,亲眼看见北斗七星连成一线,紫微星旁竟生出两颗伴星,一明一暗,像是要把夜空撕出一道口子。族中最老的祭司颤巍巍地说,这是‘双星劫’的预兆——‘一守一破,寒渊重生’。”
“他们说,守者要世世代代困在寒渊石屋,用灵力镇压底下的怨灵,而破者会在十六岁那年觉醒毁天灭地的力量,亲手打碎封印,让寒渊的黑暗吞噬整个雪山。他们还说,这是凌家世代背负的宿命,从先祖立下血誓那天起,就没人能逃得掉。”
凌雪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她终于明白,为何自己从小就被族人告知“要守住石屋的每一寸冰砖”,为何妹妹总被叮嘱“不可靠近寒渊半步”。原来从出生那一刻起,她们就被贴上了“守”与“破”的标签,像两枚被命运摆弄的棋子。
“可他们不懂,她们是我的女儿啊。”日记的字迹在这里变得潦草,仿佛写作者当时正强忍着泪水,“我摸着她们温热的小脸蛋,看着她们攥着我的手指咯咯笑,怎么能相信她们会成为彼此的劫难?祭司说守窟者的灵力必须精纯,可我偏要逆天而行——在她们满月那晚,我偷偷将体内的守窟灵力分成两半,一半渡给凌雪,一半渡给凌霜。”
“我知道这样做会削弱灵力,甚至可能让寒渊的封印提前松动。可我想赌一次,赌她们不会被宿命困住。守者不必困于一隅,破者未必天生邪恶,或许当她们的力量合二为一,能生出不一样的可能?”
“今天雪下得好大,像极了她们出生那天。我在冰屋里藏了些御寒的衣物和草药,希望有一天,她们能凭着骨鸟的指引找到这里。如果她们看到这封信,大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吧……雪,霜,别恨母亲的自私,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像我一样,一辈子活在‘宿命’两个字的阴影里。”
最后几页的字迹越来越淡,像是写作者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。日记的结尾没有落款,只有一滴早已干涸的深色痕迹,晕染了半页纸,分不清是血还是泪。
冰下余温,破局之光
凌霜趴在桌上,肩膀微微耸动,泪水滴在纸页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“原来……母亲一直都在为我们打算。”她哽咽着说,“她把灵力分给我们,是想让我们自己选,对不对?”
凌雪没有说话,只是将妹妹揽入怀中。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又起,呜呜的风声像是怨灵的低语,可此刻听在耳中,却少了几分恐惧,多了几分释然。她想起寒渊石屋里那些刻着“守”字的冰砖,想起妹妹触碰封印时迸发的奇异光芒,想起骨鸟一次次在危难中出现——原来母亲从未离开,她的爱早已化作无形的屏障,藏在雪山的每一寸风雪里,藏在她们血脉流淌的灵力中。
“‘一守一破’,或许不是指我们中的一个要毁灭另一个。”凌雪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,“母亲把灵力分成两半,是不是想说,守与破本就是一体的?没有破,守不过是困死自己的牢笼;没有守,破只会是玉石俱焚的毁灭。”
凌霜抬起头,泪眼朦胧中,看见姐姐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。油灯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跃,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,时而重叠,时而分离,却始终紧紧相依。
桌上的日记被风吹得轻轻翻动,最后停留在某一页空白处——那里不知被谁用指甲刻了一个小小的符号,像是两个纠缠的圆环,在昏黄的灯光下,仿佛正发出温暖的光。
凌雪知道,母亲的赌局还没有结束。寒渊的阴影仍在蔓延,族人的偏见尚未消融,宿命的枷锁依旧沉重。但此刻,她握着妹妹的手,感受着体内与妹妹同源的灵力在血脉中呼应,忽然有了勇气。
或许她们终究逃不过“双星劫”的预言,但至少,她们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。是守是破,是生是死,不该由星象决定,不该由族人评判,而该由她们自己,用这双被母亲赋予了“分裂”灵力的手,亲手写下结局。
屋外的风雪又紧了些,冰屋却仿佛成了风雪中最坚固的堡垒。凌雪将日记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怀中,与妹妹相视一笑。骨鸟的啼鸣声隐约从远方传来,这一次,她们听出的不再是死亡的预告,而是新生的序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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