腾越卫的城墙是用当地的青石砌的,墙缝里长满了青苔,有些地方甚至钻出几丛野蕨。城头上的旗幡破旧不堪,绣着的“腾”字被风雨洗得发白,在晨风中有气无力地耷拉着。
萧如薰勒住马缰时,露水刚被朝阳蒸起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。他抬手挡了挡阳光,看向城门口——那里扎着个简陋的木寨,十几个缅甸士兵正抱着刀打盹,寨门上挂着的骷髅头在阳光下泛着黄,那是他们所谓的“战利品”。
“王爷,这腾越卫原是咱们的千户所,三年前被莽白抢了去,守将全家都……”刘綎的话没说完,但眼里的火气已经烧了起来。他指着城墙根下的几堆白骨,“那都是咱们大明百姓的骨头,被他们扔在那儿喂野狗。”
萧如薰没说话,只是从马背上摘下望远镜——这是他最新的高倍铜制的镜筒擦得锃亮,比以前的更加看的远,能看清城头上缅甸士兵的脸。他数了数,城墙上约莫有两百个守军,手里拿的多是竹矛和弯刀,只有十几个背着老旧的火铳。
“赵虎。”
“末将在!”赵虎往前凑了凑,手里的象哨还在滴滴答答地响——他从昨天起就没停过,说要让缅甸人提前尝尝“大象的厉害”。
“你的火枪营,能在百步外打中那面破旗吗?”萧如薰指着城头的缅甸旗。
赵虎眯眼瞅了瞅,旗竿插在东南角的箭垛上,离着约莫八十步。“王爷瞧好吧!”他转身对身后的火枪兵打了个手势,三十个士兵立刻列成三排,“哗啦”一声举起鸟铳,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城头。
城头上的缅甸士兵被惊动了,一个个揉着眼睛站起来,有的还对着这边指指点点,大概以为是来了商队。那个抱着刀打盹的头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,一脚踹在一个士兵的屁股上,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什么。
“放!”赵虎一声令下。
“砰砰砰!”三十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片,铅弹呼啸着掠过半空,像一群黑色的鸟。城头上的缅甸旗应声而落,旗杆被拦腰打断,木屑飞得四处都是。
这下,城头上彻底乱了。缅甸士兵尖叫着往箭垛后面钻,那个头目举着弯刀嗷嗷叫,却没人敢探出脑袋。
萧如薰放下望远镜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:“刘将军,该你了。”
刘綎拔出破虏刀,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:“步军第三营,跟我上!”
五百个手持盾牌和长刀的士兵立刻冲了上去,他们踩着木板搭成的便桥,很快就到了木寨前。
寨子里的缅甸士兵刚反应过来,想放箭,却被盾牌挡了个严实。只听“哐当”几声,盾牌撞在木寨的栅栏上,栅栏应声而断。
“杀!”
一轮手榴弹爆炸过后,乘着爆炸带来的烟雾。刘綎第一个冲进去,破虏刀一挥,就把那个举着弯刀的头目劈成了两半。鲜血溅在他的银甲上,像开了朵红梅花。
城头上的缅甸人想往下扔石头,却被火枪营的士兵一个个点名。赵虎亲自操着一杆鸟铳,眯着眼瞄准一个露头的士兵,“砰”的一声,那士兵“啊”地叫着摔了下去,再也没动静。
萧如薰催马走到城下,看着士兵们顺着云梯往上爬。腾越卫的城墙不算高,也就两丈多,士兵们手脚麻利,很快就有十几个人爬上了城头。他们拔出腰间的短刀,对着惊慌失措的缅甸人砍过去,城头上很快就飘起了大明的龙旗。
“王爷,城破了!”赵虎兴奋地喊,手里的象哨又开始响,这次学得更像了,连远处山林里的野象都跟着叫了起来。
萧如薰没进城,只是让人把城门口的骷髅头都收起来,找个地方好好埋了。他坐在马背上,看着士兵们从城里搬出一箱箱东西——有缅甸人的弯刀,有抢来的丝绸,还有几袋没开封的茶叶。
“王爷,找到个活口!”两个士兵押着个浑身发抖的缅甸兵过来,那兵腿一软,“扑通”跪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,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。
萧如薰看向召温派来的向导——一个叫岩胆的孟族汉子,会说些汉话。“问问他,莽白的象兵现在在哪儿,有多少人。”
岩胆跟那缅甸兵叽里呱啦说了几句,回头道:“他说……莽白的象兵在蛮莫城,有三千人,还有五十头战象,昨天刚过了蛮莫河。”
“五十头战象?”刘綎皱起眉,“比咱们预想的多了二十头。”
萧如薰摸了摸下巴:“看来莽应里是真把家底都掏出来了。岩胆,告诉这俘虏,只要他带路,本王就饶他一命。”
那缅甸兵听说能活命,眼睛亮了起来,连连点头。
中午时分,大军开进腾越卫城。城里的房子大多是竹制的,被战火燎得黑乎乎的,但街面上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——有卖茶的铺子,有打铁的作坊,还有个关着十几个人的土牢,里面都是被抓来的大明百姓,一个个面黄肌瘦,看见穿明甲的士兵,都愣了半天,然后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把他们都放了,找大夫来看,再给点吃的。”萧如薰吩咐道。他走进当年的千户所衙门,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,只有正堂的柱子上还刻着“忠君报国”四个大字,被刀砍得乱七八糟。
他让人找来块新木牌,亲自写下“腾越卫”三个字,挂在衙门口。阳光透过门棂照进来,把“卫”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,像一把出鞘的剑。
岩胆走进来,手里拿着个竹筒:“王爷,孟族的探子回来了,说蛮莫那边的象兵正在砍树,想把路堵死。”
“让他们砍。”萧如薰走到地图前,用手指在腾越卫和蛮莫之间画了条线,“咱们不从大路走,从旁边的老林穿过去,绕到他们后面。”他看向赵虎,“你的火枪营,能不能在林子里走?”
赵虎拍着胸脯:“别说老林,就是刀山火海,末将也能带着弟兄们冲过去!”
萧如薰点点头,又看向刘綎:“让士兵们抓紧时间歇着,下午申时出发,带上三天的干粮,火铳和火炮都用油布包好,别让露水打湿了。”
“是!”
走出千户所时,街上已经热闹起来。士兵们在打扫战场,百姓们端着水和食物给他们,有个老婆婆抱着个孩子,跪在地上给萧如薰磕头,嘴里念叨着“多谢王爷救命”。
萧如薰扶起老婆婆,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——还是李存义给的那个布包里的,塞到孩子手里。孩子怯生生地接过去,舔了一口,眼睛立刻亮了起来。
“等打完仗,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。”他轻声说,像是在对孩子说,又像是在对这座饱经风霜的城说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照下来,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萧如薰翻身上马,看着士兵们整队出发,火枪营的鸟铳被油布包得严严实实,像背着一个个长包袱。赵虎走在最前面,嘴里哼着歌,这次不是辽东的民谣,是他自己编的:“腾越卫,腾越卫,咱们的地,咱们的人……”
歌声在山林里回荡,惊起一群飞鸟。萧如薰知道,这只是开始,前面的蛮莫城,还有更远的阿瓦城,等着他们去征服。但他不怕,因为他身后,是四万大明的儿郎,是这面永远不倒的龙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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