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穿着粗布棉袄、头发散乱的妇人,连滚带爬地冲出人群,扑倒在箱子前。
她双手疯狂地面,涕泪横流:“我的夫啊……你死得好惨啊……你让俺和娃儿可怎么活啊!”
猛地抬头,手指颤抖地指着我:“天杀的狗官!你还我夫君命来!”
她哭得撕心裂肺,瞬间引爆了周围人的情绪。
无数目光聚在我身上,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谴责!
张主簿眼中狂喜,指着那妇人问,“这位夫人,你是何人?你夫君又是何人?这箱中……哪一颗是你夫君首级?当着监正大人和全城父老的面,你指认出来!自有监正大人为你做主!”
妇人哭声稍歇,抬起涕泪横流的脸,目光在箱中头颅间扫过,手指迟疑地、最终猛地指向其中一颗中年男人头颅。
“是他!就是他!我的夫君……王二牛啊!城南十里铺的王二牛!”
妇人再次扑倒在地,嚎啕大哭,“狗官!你为了军功,连俺们种地的都不放过啊!”
人群彻底炸开了锅!
“丧尽天良!”
“真是杀良冒功!”
“杀了这狗官!”
张主簿立刻跳了出来,“监正大人!铁证如山!这妇人已当众指认,其夫王二牛头颅就在此箱中!江小白残害无辜百姓,证据确凿!请即刻拿下此獠,以正国法,以平民愤!”
许主簿也厉喝道:“江小白!人证物证俱全,你滥杀无辜,罪不容诛!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周伏龙面沉似水,“江主簿,此情此景,你有何解释?本官,需要一个交代!”
整个现场的气氛,紧张到了爆炸的临界点!
所有的压力、愤怒、杀意,向我扑面而来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我动了。
我并未去看那哭嚎的妇人,也未理会张、许二人的叫嚣。
我只是缓步向前,走到那颗被指认的头颅旁,朗声道:“城南十里铺里正何在?”
前排一个穿着半旧棉袍、脸色煞白的中年汉子道,“小的是……十里铺里正赵有田。”
“赵有田,”我盯着他道,“你仔细看看,箱中这颗被指认的头颅,可是你十里铺村民王二牛?想清楚了再回答!”
“是……是是!”
我心中冷笑,果然这些人都是串通在一起的,不过,我需要更多的人跳出来。
于是厉声道:“你确定?可知作伪证,污蔑朝廷命官,可是抄家流放,甚至掉脑袋的重罪!”
“江小白!你休要恐吓证人!”张主簿立刻厉声打断,“赵有田,你据实禀报,自有监正大人与你做主!”
周伏龙也沉声道:“赵里正,据实说来,本官在此,无人敢动你分毫!”
赵有田额头冷汗涔涔,却不敢抬头看那人头,仿佛鼓足勇气一般,猛然道:“回,回大人!是,是他!是我们十里铺王二牛!没错!”
张主簿声音亢奋,道:“江小白!人证再次确认!你还有何话说?”
“且慢!”
我一声断喝,打断了张主簿,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我走到箱子旁,将那颗人头拎了起来,取下他旁边的木牌编号,正是杜清远和李长风昨夜造册做的标记。
“张主簿,许主簿,赵里正,还有这位的妇人,”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,“你们似乎都忘了,或者说,故意忽略了一件事。那就是……税纹!”
我取出一张镇武司特制的税纸,“这些人虽已死去多日,但他们头顶百会穴内,会有残存的真气!”
我催动羊毛真气,将死者头颅中的残留真气催出,不片刻,税纹显现,拓印在税纸上。
“杜清远!”
“在!”
“你,与赵里正,王碌,还有现场邀请三个乡亲,查验税纹信息!”我将税纸递给了他,“许主簿、张主簿若是不放心,也可一同前去!”
杜清远大声道:“是!”
他带着一队人前往尘微台,半盏茶功夫,旋即返回。
赵里正已经知道了结果,面如死灰。
杜清远朗声宣读,声音洪亮,传遍全场:
“验:税纹归属,血刀门‘血狼卫’!编号:丙字七九!真名:吴疤瘌!籍录:幽州黑石寨!所犯血案:屠戮商队三起,劫掠村庄五处!累计欠缴真气税赋:三百七十二钧!天道大阵记录在案,确凿无误!”
死寂!
绝对的死寂!
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茫然。
张主簿脸上的得意彻底僵住,化为一片死灰,嘴巴无意识地张开。
许主簿眼神剧震,身体微微发抖。
围观的百姓更是睁大眼睛,所有的议论、愤怒都消失了,只剩下满脸的茫然!
我再次催动真气,将头颅内剩余的真气全部逼出,顷刻间,对方额头上显出一个血刀烙印!
那猩红的血刀虚影,更是血刀门独有的独门印记!
“看到了吗?此獠,乃血刀门悍匪吴疤瘌!绝非什么良善农户王二牛!”
人群彻底懵了!这反转太过惊人!
“不!不可能!你作弊!”张主簿脸色惨白如纸,“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法,做了手脚!这验法不作数!”
“作弊?”
我猛地转身,盯着张主簿一字一句问道:
“张主簿!你是在质疑我镇武司的验税法则?”
“你是在质疑这承载天道法则、辨识万气根源的无上法器?”
“还是说——”我声音冰冷,向前逼近几步,“你是在质疑这煌煌天道大阵——在作弊?”
质疑镇武司验税法则或许还能狡辩,质疑承载天道的法器乃至天道大阵本身?
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!
这顶大帽子足以压得他永世不得翻身!
张主簿踉跄后退,仿佛那\"天道大阵\"四字化作万钧山岳压顶。
他喉头腥甜,官袍下摆竟洇开深色水渍!
这位六品主簿,当众失禁了!
周伏龙端坐主位,指节捏得官椅扶手吱呀作响。
他扫过瘫软的张主簿,眼中不是愤怒,而是看弃子般的冰冷。
“好!好得很!”我目光如电,扫过面无人色的赵里正和瘫软在地妇人,“把这两个作伪证之人,带回镇武司,严加审讯!”
“大人饶命!”赵有田吓得魂飞魄散,扑腾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,“小的糊涂!小的糊涂啊!”
那妇人更是尖叫一声,“不关我的事!俺就是个妇道人家,啥也不知道啊!有人给了俺十两银子,让俺……”
就在这时,警兆忽现!
嗖!
一道凄厉至极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从街对面茶楼的二楼窗户内暴射而出!
箭簇上闪着蓝光,显是有剧毒,目标直射哭喊求饶的妇人!
几乎同时,羊毛剑已然出鞘!一道剑气后发先至,精准无比地横斩在箭矢之上!
铛!长箭断为两截!
“长风!”我头也不回,一声断喝。
“交给我!”
早已蓄势待发的李长风,在我剑气劈断弩箭的瞬间,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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