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州的风沙比幽州烈三倍。
镇北王陈崇岳站在玄甲军的校场上时,幽王被押解入京的消息刚随商旅传到。他左目的箭疤在烈日下泛着暗红,手里摩挲着柄玄铁弯刀,刀鞘上的\"镇北\"二字被风沙磨得发亮。
\"王爷,幽州那边......\"副将李严的声音压得极低,手里捧着密信,墨迹被风沙吹得发皱。
陈崇岳没接信,只是望着校场上奔驰的骑兵。十万玄甲军正在演练奔袭,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,铁甲碰撞声里,混着战马的嘶鸣——这是他凭本事挣来的底气,不像幽王,靠的是西梁的空头承诺。
\"幽王蠢在两处。\"
他忽然开口,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\"一是把私通西梁的账册留在矿洞,二是让庶子掌财权。\"
李严刚要接话,却见他突然扬刀,刀光劈断旁边的旗杆,\"本王的账,都在脑子里;本王的财,只经你们五个心腹的手。\"
五名副将同时单膝跪地,玄甲相撞的脆响震得沙尘落了满地。他们都知道,王爷这话是警告——幽王的密信能被陈默截走,他们若敢藏私,下场只会更惨。
三日后,北魏的使者带着百匹良种战马抵达凉州。
陈崇岳在互市监设宴,酒过三巡,使者摸着胡须笑道:\"燕王已派人来,说愿用三倍价买我们的铁器,王爷......\"
\"告诉他,\"陈崇岳打断他,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,左目的箭疤跳了跳,\"西梁能卖的,我凉州能卖得更好;西梁不敢卖的,我也敢。但有一条——开春前,把你们囤积的粮草分三成给我。\"
使者脸色微变。他知道,这是陈崇岳在防着朝廷——幽王败就败在西梁援军迟迟不到,如今他要攥紧北魏的粮草,既是加固联盟,也是断了对方反水的可能。
\"另外,\"陈崇岳忽然拍了拍手,两名死士拖着个麻袋进来,解开绳结,露出颗血淋淋的头颅,\"这是上个月往京城递消息的斥候,舌头被我割了,死前说,秦朗要查西域商路的税。\"
他将头颅踢到使者脚边,声音冷得像冰:\"告诉你们可汗,商路税银,我分他两成。但要是让秦朗的人踏进凉州一步,别说铁器,连你们的战马,我都敢截。\"
青州的雨总带着咸腥气。
镇南王陈昊坐在聚宝阁的二楼雅间,手里把玩着枚翡翠扳指,听着楼下算盘珠子的脆响。他刚听完心腹乐工的密报,幽王在囚车里被百姓扔烂菜叶的模样,被描得活灵活现。
\"废物。\"
他轻嗤一声,将扳指扔在案上,\"连自家百姓都笼络不住,还敢称藩王?\"
嫡子陈墨从屏风后转出来,身上还穿着京官的常服——这是他刚从江州回来的装扮,脸上的易容还没卸干净,眉眼间带着陈昊的影子,却更显阴柔。
\"父王,秦朗在幽州用的是'分地',可咱们青州的商户、水师,早跟着您得了好处。\"
陈墨递上张漕运图,上面用朱砂标着新改的航线,\"我已让水鬼营把走私船都挪到了近海岛屿,朝廷的巡船查不到。\"
陈昊瞥了眼地图,指尖点在天枢江入海口:\"不够。幽王的账册能被秦朗拿到,是因为他把把柄攥在自己手里。\"
他忽然笑了,月白锦袍的袖口扫过案上的\"镇南通宝\",\"咱们的把柄,得让所有人都有份。\"
三日后,江南的商户都收到了消息:镇南王将私铸的通宝兑换比例提高了一成,凡用通宝交易的丝绸、瓷器,过青州关卡时税点再降两成。消息传开,扬州的绸缎商连夜组织船队往青州赶,连江州的粮商都说:\"镇南王在,咱们才有饭吃。\"
更隐秘的是,陈墨带着十名顶尖乐工入了京。这些人扮成戏子、书童、丫鬟,混进了六部官员的府邸——幽王吃了消息滞后的亏,陈昊要让京城的风吹草动,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。
\"对了,\"陈昊忽然想起什么,对陈墨道,\"把月神教在青州的分坛查清楚。\"他听说秦朗在江州渡口受过月神教的恩惠。
陈墨躬身应下,转身时眼底闪过丝冷光。他比谁都清楚,父王最忌有人在青州的地盘上藏暗线——幽王败在明枪,父王要防的,是秦朗可能放的暗箭。
燕州的雪刚化,长白山麓的杜鹃却已开了。
燕王陈景昭站在黄龙府的金矿洞口,看着矿工们背着金砂出来,脸上沾着泥,却个个笑盈盈的。他刚听完斥候的回报,幽王的城主府被烧时,火光照红了半边天。
\"痴儿。\"他抚摸着手中的断剑,剑刃的缺口在晨光里泛着白——这是太祖赐的剑,藏着燕王一脉三代人的怨。
心腹参军赵衡跟在他身后,手里捧着新造的农具,是给屯田军户的春播物资。
\"王爷,辽东军的军户都在传,幽王苛待庶子才失了人心。咱们的军户刚分了新垦的荒地,家家户户都挂着您的画像呢。\"
陈景昭没回头,只是望着远处的镜泊江。冰面刚裂,露出青黑色的江水,对岸就是苍梧国的地界。\"幽王错在把宗室当人质,\"他缓缓道,\"本王的辽东军,每个军户都是自己人。\"
当日下午,燕王下了道令:凡辽东军将士,服役满十年者,可凭军功换二十亩永业田,家属免三年赋税。令文传到各营时,正在春耕的军户们都放下锄头,对着燕王的帅旗叩首——他们早听说幽州的军户被幽王征去当矿奴,更觉燕王的恩重。
暗地里,赵衡带着百名精骑入了长白山。他们不是去查苍梧国的商队,而是去\"护\"商队——燕王吸取了幽王被西梁拖后腿的教训,对苍梧国的交易做得更隐秘:铁器换人参的地点改在了密林深处,每次交易后,都要留下三名苍梧国人当人质,直到下一次交易才放回。
\"还有,\"陈景昭在军帐里翻着《太祖实录》,手指抠着画像眼睛处的洞,露出里面\"削藩\"的朱批,\"把黄龙府的金矿账册,分抄十份,给各营校尉各发一份。\"
赵衡一愣:\"王爷,这可是咱们的命脉......\"
\"命脉攥在自己手里,是死的;攥在所有人手里,才是活的。\"陈景昭合上实录,须髯在烛火里微动,\"幽王的账册是催命符,本王的账册,要变成他们的护身符——谁敢把账册给秦朗,就是跟十二万辽东军为敌。\"
夜色降临时,燕州的屯田地里,篝火连成了片。军户们围着篝火喝酒,说的都是燕王的好,没人注意到,密林深处,苍梧国的商队正悄悄往这边走,马背上驮着的人参,用辽东军的粗布裹着,藏得严严实实。
三日后,京城相府。
秦朗展开三份密报,指尖在凉州、青州、燕州的地图上移动。
\"镇北王加了北魏的粮草份额,玄甲军的战马多了三成;镇南王提高了通宝兑换率,走私船改了航线;燕王给军户分了永业田,金矿账册抄了十份......\"他忽然笑了,\"都学乖了。\"
苏贺的指节叩着案面:\"幽王是裸奔,他们是穿了铠甲。但铠甲再厚,总有缝隙——镇北王信北魏,可北魏可汗贪利,只要朝廷许的好处更多,这'兄弟盟'就靠不住;镇南王靠商户,可商户最怕的是'不稳',只要断了他的私铸钱,那些人会先反水;燕王拢军户,可军户要的是'安稳',若能让他们看到,朝廷的屯田比燕王的更稳,人心自会变。\"
秦朗将密报折好,窗外的石榴花已落了半,露出青涩的果子。
\"那便先去凉州。\"
他起身时,腰间的节钺令牌撞出轻响,\"看看陈崇岳的玄甲军,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。\"
风从窗缝钻进来,卷着案上的地图边角。凉州的风沙、青州的咸雨、燕州的残雪,仿佛都顺着风涌了进来,与京城的暮色缠在一起——幽王的落幕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,这一次,对手更狡猾,棋局也更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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