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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燕台雄帅慕容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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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雪凝霜覆幽燕,羯尘卷地暗云天。

单骑曾摧千骑阵,一策能安万里边。

恩洽三军同骨肉,智吞六合定幽燕。

廉台战后风云寂,青史长留将星悬。

列位,咱们这一章要说的,是十六国乱世里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。这人呐,生在鲜卑慕容氏,少年露锋芒,中年建奇功,辅政安社稷,在羯尘滚滚、烽火连天的北方,为前燕杀出一片万里河山。他便是有“燕台雄帅”之称的太原王——慕容恪。

话说东晋咸和元年冬,辽水上游的龙城,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。那雪下得叫一个大,城墙是白的,屋顶是白的,连街上的石板路都盖了三尺厚的雪,踩上去“咯吱咯吱”响。

燕王府里,别处都静悄悄的,唯有东跨院的书房还亮着灯。烛火如豆,忽明忽暗,映着案前一个十岁少年的身影。这孩子身穿素色锦袍,头发用玉簪束着,虽年纪小,脊背却挺得笔直,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竹简,看得格外入神。他便是燕王慕容皝的第四子,慕容恪。

列位,您可别小瞧这十岁的孩子。那会儿的十六国,乱成了一锅粥,羯人石勒建的后赵,刚死了开国皇帝,儿子们正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;氐人在关中占了一块地,羌人又在陇西闹独立;东晋偏安江南,守着半壁江山不敢北望;慕容氏盘踞的辽西,既要防范北边匈奴,又要提防南边后赵的狼子野心。慕容皝虽有雄才大略,可家里几个儿子,让他有些犯愁:长子慕容儁,脑子聪明却好虚名,做事爱摆架子;次子慕容遵,整日里就知道架鹰遛狗,耽于游乐;三子早夭,唯有四子慕容恪,聪明沉稳。

这夜,慕容恪手里捧着的,正是祖父慕容廆亲手批注的《兵法辑要》。竹简上的字是隶书,祖父的批注用朱笔写就,其中“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;心战为上,兵战为下”这十二个字,被圈了又圈。慕容恪心里琢磨:“攻心?怎么攻心?是让敌人服软,还是让百姓归顺?”

正琢磨着,窗外的风雪声里,忽然混进了“叮铃哐当”的脆响——是侍卫的甲胄碰撞声。他抬头望了望窗纸,见外面的雪还没停,便起身推开了窗。一股寒风“呼”地灌进来,吹得烛火晃了晃,慕容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再看院外,两个侍卫正缩着脖子搓手,肩膀上的积雪堆了半寸厚,睫毛上都挂着白霜,嘴里呼出的白气一串接一串。

慕容恪转身回屋,从衣柜里翻出两件厚实的狐裘——这是去年冬天父亲赏他的,毛色油亮,暖得很。他抱着狐裘快步走到院外,递到侍卫面前:“天寒地冻的,二位且披上这裘衣,免得冻伤了手脚。”

那两个侍卫吓得赶紧跪地推辞,头都不敢抬:“小殿下您是金枝玉叶,这狐裘是陛下赏您的贵重物什,属下怎敢受此厚赐?万万使不得!”

慕容恪伸手把他们扶起来,语气平和:“这裘衣对我来说,不过是件摆设;穿在二位身上,能保二位平安值守,这才是它的用处。快披上吧!”

这话刚说完,就听廊下传来一声咳嗽。慕容恪回头一看,只见父亲慕容皝正披着一件貂裘,站在廊柱旁,手里还拿着一盏灯笼。原来慕容皝夜里睡不着,想起儿子还在读书,便过来瞧瞧,没成想正好撞见这一幕。

慕容皝走上前,摸了摸慕容恪的头,眼中露出几分赞许:“恪儿,你方才说的话,父亲都听见了。‘恩信’二字,是将帅最该有的品质。你年纪虽小,却又这种觉悟,难得,难得啊!”

慕容恪赶紧躬身行礼:“父亲教诲,孩儿谨记在心。”

慕容皝笑着点点头,又望向那两个侍卫:“你们也起来,既然是小殿下赏的,就收下吧。”

两个侍卫千恩万谢地站起来,披上狐裘,顿时觉得浑身暖和,看向慕容恪的眼神里,多了几分感激。

次日清晨,龙城校场的积雪被扫开,露出一片结了冰的黄土,西北风刮在脸上,跟刀子似的疼。慕容皝端坐于高台上,身后站着几个谋士,面前摆着一张案几,上面放着弓箭和令牌。今天,是他考较几个儿子治军能力的日子。

不多时,慕容儁、慕容遵、慕容恪各自带着百人小队,来到校场中央。慕容皝一声令下,操练开始。

先看慕容儁的部曲:士兵们穿着崭新的铠甲,手里的长枪摆得整整齐齐,步伐也还算一致,可仔细一看,就透着股刻意为之的僵硬——前面的人走快了,后面的人赶紧小跑跟上;左边的人摆枪慢了,右边的人就偷偷瞅他。慕容儁骑在马上,手里拿着马鞭,时不时呵斥几句,脸上满是不耐烦,仿佛操练是件丢人的事。

再看慕容遵的人马:那叫一个乱!士兵们有的没戴头盔,有的没系铠甲,还有人手里的长枪歪歪扭扭。慕容遵自己骑在马上,正跟身边的将领说笑,压根没管队伍。操练到一半,有个士兵脚下一滑,摔在冰面上,后面的人没留神,也跟着摔了两个,队伍顿时乱成一团,引得高台上的谋士们偷偷皱眉。

最后看慕容恪的小队:士兵们穿的铠甲擦得锃亮;步伐虽慢,却步步扎实,即便在冰面上也无一人滑倒。慕容恪骑在一匹白马身上,手里没拿马鞭,只是偶尔抬手,示意队伍调整方向。他的目光扫过每个士兵,遇到有人脚步不稳,便轻声提醒:“脚下稳住,重心放低。”士兵们听了,都赶紧调整姿势,脸上没有丝毫不满,反而透着股信服。

操练过半,慕容皝命人牵来十匹烈马。这马可不是普通的马,是从匈奴那边买来的战马,性子烈得很,见了生人就刨蹄子,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。慕容皝高声道:“今儿个再加一项,你们兄弟三人,各射三箭,谁能三箭皆中靶心,谁就算赢。”

慕容儁第一个上前。他挽起袖子,接过弓箭,深吸一口气,拉满弓弦。“咻”的一声,箭正中靶心。他得意地笑了笑,又连射两箭,都是靶心。可再看他的手臂,微微发颤,额头上也冒出了汗——显然是用力过猛,伤了筋骨。

接着是慕容遵。他哆哆嗦嗦地接过弓箭,第一箭射出去,偏了靶心半尺;第二箭更糟,直接射在了地上;第三箭勉强中了靶,却只擦到了边缘。他脸涨得通红,赶紧把弓箭扔了,骑上马就想走。

最后轮到慕容恪。他没有像慕容儁那样急于拉弓,而是先绕着烈马走了一圈。那烈马见他过来,顿时竖起耳朵,刨着蹄子,嘴里“呼呼”地喷气。慕容恪却不慌不忙,伸出手,轻轻抚了抚马颈,嘴里还低声说着什么,像是在跟马说话。说来也奇,那烈马渐渐平静下来,不再刨蹄子,反而用头蹭了蹭慕容恪的手。

慕容恪这才接过弓箭,搭箭拉弓。他的动作不快,却格外沉稳,手臂拉得笔直,弓弦拉成了满月。“咻、咻、咻”三箭射出,箭箭皆中靶心,而且箭羽在靶上排成了一条直线,力道均匀得丝毫不差。

高台上的慕容皝看得眼睛一亮,高声问道:“恪儿,为何不似你兄长那般急着射箭?”

慕容恪收弓行礼,声音清亮:“父亲,烈马受惊之时,人若急躁,必被马性所扰,不仅射不中靶,还可能被马所伤;敌军来犯之际,将若慌乱,必为敌势所困,不仅打不赢仗,还可能连累三军。儿臣先抚马,是为定马性;后射箭,是为定心志。用兵之道,与射箭无异,唯‘稳’字而已。”

慕容皝闻言,抚掌大笑:“说得好!说得好!羯赵石虎那老东西,天天盯着咱们燕国,他日若有战事,燕室的安危,或许真要落在你肩上。”

时光荏苒,转眼就到了东晋永和六年(公元350年)。这一年,北方的后赵,出了天大的乱子。

列位,咱们先说说这后赵的情况。后赵的开国皇帝石勒,本是羯人,当年凭着一股子狠劲,在乱世里打下了一片江山,定都邺城。可石勒死后,他的侄子石虎篡了位。这石虎,是个出了名的暴君——好色,后宫里养了上万嫔妃;好杀,一言不合就砍人头;还好劳民伤财,征发了四十多万百姓,在邺城修宫殿、造园林,百姓们被逼得卖儿卖女,路边饿死的人随处可见。有一回,石虎想攻打东晋,竟征发了五十万士兵,还让百姓们自备粮草,不少人走在路上就累死了,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。

永和六年正月,石虎病逝,临死前立了小儿子石世为太子。可他这一死,后赵的皇子们为了皇位互相残杀:太子石世登基才三十三天,就被兄长石遵带兵杀了;石遵当了一百天皇帝,又被弟弟石鉴派人谋害;石鉴刚坐上龙椅,大将军冉闵又起兵反叛——这冉闵,本是汉人,自幼在石虎宫里长大,骁勇善战。他见羯人在中原横行霸道,便在邺城颁布了“杀胡令”,凡杀一个胡人,凭首级可赏良田百亩。这道命令一下,邺城顿时乱了套,一夜之间,羯人就被杀了十几万,连老人、孩子都没放过,街道上血流成河。

后赵的内乱,让蛰伏多年的前燕,看到了南下的机会。此时的慕容皝已经病逝,长子慕容儁登基为燕王,而慕容恪,当时三十四岁——身材高大,面容刚毅,腰间佩着一把长剑,眼神里透着沉稳与锐利。这些年,他跟着父亲南征北战,立下了不少战功,如今官拜辅国将军,手握前燕半数兵权,是燕国上下公认的“第一将”。

这年春天,慕容儁召集群臣议事,提出了南征后赵的计划。

有个老臣拄着拐杖站出来,皱着眉头说:“陛下,不可啊!后赵虽乱,却仍有数十万大军,幽冀之地多是平原,我军骑兵虽强,可一旦被敌军围困在平原上,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,到时候怕是要吃大亏!”

另一个将领也附和道:“是啊陛下,冉闵前不久率数千骑兵击败了十万鲜卑大军,号称‘冉天王’,此人骁勇善战,咱们可不能轻敌!”

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,大多是反对的声音,连几个平日里支持慕容儁的谋士,都低着头不说话。慕容儁皱着眉头,心里也犯了嘀咕:难道自己真的太冒进了?

就在这时,慕容恪站了出来。他走到殿中,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有力:“陛下,诸位大人所言,并非没有道理,可却只看到了表面,没看到根本。”

慕容儁精神一振:“太原王有何高见?只管说来。”

慕容恪抬起头,目光扫过众臣:“后赵之乱,非止君臣相残,更是民心背离。石虎在位时,赋税苛重,百姓要把七成的收成上交官府;徭役繁多,男子十五岁以上就要去当兵,女子也要去修城墙。当年邺城周边闹饥荒,百姓们吃树皮、挖草根,石虎却还在宫里大摆宴席,这样的朝廷,百姓早已苦不堪言。冉闵的‘杀胡令’不分善恶,连一些汉人商贩都被误杀,以致人心惶惶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军若南下,只需做到两点:一是严明军纪,严禁士兵劫掠百姓,凡有违者,斩无赦;二是安抚百姓,开仓放粮,减免赋税,让百姓们知道,我燕军是来拯救他们的,不是来奴役他们的。如此一来,民心必归我燕国。至于敌军,虽有数十万之众,却多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——有的是被逼当兵的百姓,有的是想趁机抢钱的土匪,人心不齐,何足为惧?冉闵虽勇猛,却不得民心,他的军队,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!”

这番话,说得有理有据,朝堂上的反对声顿时小了下去。慕容儁听后,猛地一拍案几:“好!太原王说得好!就依你之见,南征!”他当即任命慕容恪为南征大军主帅,率五万骑兵南下,又命弟弟慕容垂为副将,辅佐慕容恪。

大军临行前,慕容恪做了两件事,让全军上下都心服口服。

第一件事,是分财物。他回到自己的府中,把家里的金银珠宝、绸缎布匹,全都搬了出来,堆在府门前。将士们路过,都好奇地围过来看。慕容恪站在台阶上,高声道:“诸位兄弟,此番南征,路途遥远,战事凶险,能否平定幽冀,全靠大家齐心协力。我慕容恪没什么好东西,这些财物,都是这些年陛下赏我的,今日全部分给大家,只求大家此去,能为燕国效力,为百姓谋福!”

将士们见主帅如此,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。有个将领跪在地上,哽咽着说:“太原王如此待我等,我等便是粉身碎骨,也定要为燕国拿下幽冀!”其他将士也纷纷跪地,高呼“愿随太原王征战!”

第二件事,是颁军令。慕容恪让人把一块巨大的木牌立在营门口,上面用朱砂写着三条军令:一、劫掠百姓者,斩;二、擅杀降兵者,斩;三、临阵脱逃者,斩。他严肃地说:“这三条军令,我慕容恪也得遵守。若我违令,你们也可斩我!”将士们见他执法严明,都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
永和六年三月,慕容恪率领五万骑兵,从龙城出发,向南进军。大军行至濡水(今滦河)时,恰逢连日大雨,河水暴涨,浊浪滔天,船只根本无法航行。士卒们站在河边,望着湍急的河水,脸上都露出了惧色——这濡水要是过不去,南征计划就泡汤了。

慕容恪皱着眉头,走到河边,蹲下身,用手摸了摸河水。冰冷的河水刚碰到手,就冻得他一哆嗦。他站起身,对身边的副将慕容垂说:“河水虽急,却未必深。我亲自下水试试,看看能不能过去。”

慕容垂赶紧拉住他:“兄长万万不可!这河水冰冷,万一您有个闪失,大军怎么办?还是让士卒们试试吧!”

慕容恪摇摇头:“我是主帅,若我都不敢试,士卒们怎会有勇气?”说着,他脱下铠甲,露出里面的单衣,纵身跳入水中。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他的腰腹,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,慕容恪却咬着牙,一步步向着南岸走去。他一边走,一边观察水深,时不时回头喊:“此处水深不及腰腹,骑兵可涉水而过!大家跟我来!”

士卒们见主帅身先士卒,顿时士气大振。慕容垂也脱下铠甲,跟着跳入水中,五万骑兵,跟在慕容恪身后,排成一条长龙,缓缓渡过了濡水。

渡过河后,慕容恪让人把所有的船只都烧了。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,士卒们都愣住了,不知道主帅为何要烧船。慕容恪站在火堆旁,高声道:“诸位兄弟,此番南征,唯有进路,无有退路。若不能平定幽冀,我等便葬身于此,再也回不了龙城!”

将士们看着燃烧的船只,又看了看慕容恪坚定的眼神,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
大军继续南下,行至渔阳(今北京密云西南)时,遇到了后赵将领石成率领的两万大军。这石成,是石虎的侄子,平日里靠着叔父的势力,在渔阳作威作福,听说燕军来了,便想趁燕军刚渡完河、疲惫不堪的时候,打一个伏击。

石成见燕军人数不多,便率军直冲过来,嘴里还喊着:“鲜卑蛮夷,敢来犯我赵土,今日让你们有来无回!”

慕容恪却不慌不忙,勒住马,对身边的将领下令:“左队绕至敌军左侧,右队绕至敌军右侧,待我中军与敌军交战半个时辰后,你们再从两侧杀出,直插敌军腹地!”将领们领命而去。

战鼓响起,石成的大军如潮水般冲向中军。慕容恪亲自率军抵挡,他手持长枪,身先士卒,一枪就挑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赵军小校。燕军将士见主帅如此勇猛,也都奋勇杀敌,双方激战半个时辰,打得难解难分。

就在这时,燕军的左右两队突然从两侧杀出,如两把尖刀,直插赵军腹地。赵军腹背受敌,顿时大乱,士兵们纷纷弃甲而逃。石成想下令整顿队伍,可没人听他的,他自己也被乱兵裹挟着往后退。

慕容恪见状,高声下令:“不许追杀逃兵!凡放下兵器者,皆免死!”

燕军士兵们听了,都停下了脚步。那些赵军逃兵见燕军不杀他们,纷纷放下兵器,跪在地上投降。

战后,慕容恪让人把被俘的赵军士兵带到营中,给他们端来了热汤和干粮。

不少赵军士兵主动加入了燕军,慕容恪的大军不仅未减,反而增兵数千。

此后,慕容恪率军一路南下,先后攻克蓟城(今北京西南)、范阳(今河北涿州)、河间(今河北献县)等地。每到一地,他都亲自走访百姓,废除后赵的苛政,减免赋税,还开仓放粮,安置流民。

消息传开,幽冀之地的百姓纷纷焚香相迎,不少人还主动给燕军带路,告诉他们赵军的布防。不到半年时间,慕容恪就占据了整个河北之地,为前燕奠定了南下中原的根基。

列位,慕容恪这南征之路,靠的是“民心”二字。他知道,百姓才是根本,得民心者得天下。

话说慕容恪平定幽冀之地后,前燕的势力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,可他心里清楚,这还不是终点——前燕要想在中原立足,必须击败冉闵建立的冉魏政权。

这冉闵,咱们之前提过一嘴,本是汉人,骁勇善战,当年在石虎手下当兵时,就凭着一把双刃矛,杀得敌军闻风丧胆。后来他杀了石鉴,建立了冉魏,定都邺城,还颁布了“杀胡令”,虽说杀了不少无辜之人,却也让不少汉人把他当成了“救星”,纷纷投奔他。冉闵也确实有本事,前不久还率数千骑兵,击败了十万鲜卑大军,一时间“冉天王”的名声,传遍了北方。

东晋永和八年(公元352年)四月,慕容儁在蓟城称帝,改元元玺,史称前燕景明帝。他任命慕容恪为太宰、大司马,率三万骑兵,进攻冉魏的都城邺城。冉闵听说燕军来了,亲率一万步兵,迎击燕军于廉台(今河北无极县东北)。

这廉台之地,地势复杂,不利于骑兵冲锋——冉闵这是故意选了个对自己有利的战场。他深知燕军骑兵的厉害,便把步兵列成方阵,士兵们手持长戟,刀刃朝外,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,像一堵铁墙;他自己则骑着一匹名为“朱龙”的宝马,这马浑身赤红,日行千里,冉闵手持双刃矛,立于阵前,高声喊道:“鲜卑小儿,竟敢犯我中原!今日我冉闵在此,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,为汉人报仇!”

燕军士兵听了,都有些动容——毕竟冉闵的“杀胡令”和之前的战绩,还是很有威慑力的。慕容恪却面色平静,他勒住马,仔细观察冉魏军的阵型,心里暗叹:“冉闵虽残暴,却也深得士卒之心,这方阵排列整齐,士兵们个个面露死志,此战不可轻敌。”

他当即召来副将慕容垂和几个将领,说道:“冉魏军列成方阵,长戟朝外,我军骑兵正面冲锋,必定会吃亏。廉台东侧有一片开阔的平原,那里地势平坦,适合骑兵作战。我有一计,可将冉闵引至平原,再用连环马阵破他。”

将领们听了,都有些疑惑:“连环马阵?就是用铁索把马匹连起来?可这样一来,马匹的速度和灵活性不就差了吗?”

慕容恪笑着说:“我早有准备。第一,冉魏军都是步兵,没有骑兵,他们追不上我们,我们可以故意示弱,把他们引到平原;第二,我们用的铁索,都是加粗的熟铁索,刀砍不断,火烧不着;第三,每队连环马,都配有手持长枪的士兵,既能冲锋,又能防备步兵近身。只要冉闵进入平原,他的方阵就没用了。”

将领们听后,都连连点头:“太宰妙计!”

次日清晨,慕容恪亲率数千骑兵,前往冉魏阵前挑战。他让士兵们都换上破旧的铠甲,手里的长枪也故意歪歪扭扭,看起来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。

冉闵见燕军人数不多,而且看起来很虚弱,顿时来了精神——他本来就想早点击败燕军,好巩固自己的地位。他当即下令:“全军出击!杀了慕容恪,拿下燕军大营!”

慕容恪见冉闵上钩,心里暗暗高兴,他勒住马,假装害怕,率军往后退。冉闵一心想歼灭燕军,没察觉是计,率军紧追不舍。他骑着朱龙马,冲在最前面,双刃矛一挥,就杀了两个燕军士兵,嘴里还喊着:“慕容恪,你敢跑?有种别跑,跟我决一死战!”

慕容恪一边退,一边观察地形,见冉魏军已经进入了东侧的平原,便突然勒住马,高声下令:“停止后退!摆连环马阵!”

只见燕军骑兵迅速分成五十队,每队一百人,士兵们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铁索,将自己的马与左右两边的马连在一起。很快,五十队连环马就排成了一个个紧密的方阵,每个方阵都像一堵移动的墙,手持长枪的士兵们站在马背上,目光锐利地盯着冲过来的冉魏军。

冉闵追到平原,见燕军摆了这么个阵型,顿时大笑起来:“慕容恪,你竟用此等笨法!铁索连马,难道你不知会束缚马匹吗?今日我就让你知道,我的步兵,能破你的骑兵!”说罢,他下令:“全军冲锋!用长戟挑马腿,砍铁索!”

冉魏军士兵们听了,纷纷举起长戟,冲向燕军的连环马阵。可他们很快就发现,这连环马阵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笨拙——燕军骑兵手持长枪,整齐划一,长枪如林,朝着冉魏军刺去。冉魏的步兵虽手持长戟,却难以突破骑兵的阵型,不少士兵刚冲到阵前,就被长枪刺中,倒在地上。

更可怕的是,连环马阵如同一堵移动的墙,缓缓向前推进,将冉魏军层层包围。冉闵率军冲了数次,都被燕军挡了回来,他的双刃矛虽然锋利,杀了不少燕军士兵,可连环马阵却丝毫未乱——一匹马倒下了,旁边的马还能拖着它前进,阵型始终保持完整。

激战至午后,太阳渐渐西斜,冉魏军已经疲惫不堪。不少士兵口干舌燥,连握戟的力气都没有了,有的士兵甚至倒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。冉闵见状,心里焦急万分——他知道,再这样下去,自己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了。

他看了看身边的亲兵,咬牙道:“今日成败,在此一举!随我冲阵,杀了慕容恪!”说罢,他骑着朱龙马,手持双刃矛,朝着慕容恪的中军冲去。

慕容恪早已在中军设下埋伏,见冉闵冲来,便命人放箭。“咻咻咻”的箭雨,如蝗虫般飞向冉闵。朱龙马虽勇猛,却也挡不住密集的箭雨,腿上中了数箭后,轰然倒地。冉闵没防备,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,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
燕军士兵们见冉闵落马,纷纷围了上来,七手八脚地将他捆了起来。冉闵挣扎着,怒吼道:“放开我!我乃中原之主,尔等鲜卑蛮夷,竟敢擒我!”

士兵们把冉闵押到慕容恪面前。慕容恪从马背上下来,走到冉闵面前,面色平静地说:“冉闵,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,唯有德者居之。石虎残暴,你灭石氏,本是好事,可你却颁布‘杀胡令’,屠戮无辜,连汉人商贩都不放过,百姓早已对你失望。我燕军南下,只为安抚百姓,平定乱世,并非为了争夺天下之名。你看看这平原上的百姓,他们是愿意跟着你受苦,还是愿意跟着我燕国过好日子?”

冉闵闻言,沉默了。他想起自己颁布“杀胡令”后,邺城的街道上血流成河,想起自己为了争夺皇位,杀了不少无辜之人,想起刚才冲锋时,不少冉魏士兵眼里的恐惧——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或许真的错了。良久,他长叹一声:“我一生征战,自以为能救汉人于水火,却没想到,竟不如你一个鲜卑将领懂民心。罢了,今日被俘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
慕容恪却并未杀他,而是让人把他押往蓟城,交给慕容儁处置。

战后,有个将领问慕容恪:“太宰,冉闵勇猛无比,是我军的大患,为何不杀他以绝后患?”

慕容恪笑着说:“杀了冉闵,容易,可杀了他之后呢?中原的汉人会觉得我燕军残暴,不愿意归顺我们;其他反对我们的势力,也会借着‘为冉闵报仇’的名义,起兵反抗我们。留着冉闵,既能显示我燕军的宽容,又能让中原百姓知道,我们不是残暴的胡人,而是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军队。民心向背,才是天下归属的关键,而非一人之生死。”

将领们听了,都恍然大悟:“太宰高见!”

廉台之战后,冉魏政权土崩瓦解,慕容恪率军顺利攻克邺城,前燕正式迁都邺城,成为当时北方最强大的政权之一。战后,慕容恪“恩信治军”的名声传遍中原,不少东晋和前秦的将领,都对他心生敬佩。就连偏安江南的东晋朝廷,也派使者前往邺城,与前燕通好,希望能联合前燕,共同对抗前秦。

话说廉台之战后,前燕迁都邺城,慕容儁在邺城登基称帝,改元元玺,史称前燕景明帝。这慕容儁,虽有帝王之才,却生性多疑,常因小事猜忌大臣。有一回,有个叫王温的大臣,因与司空阳鹜有私怨,便弹劾阳鹜贪赃枉法,说阳鹜在任期间,收了百姓的钱财,还挪用了官府的粮食。慕容儁本就对阳鹜有些不满——阳鹜是老臣,说话耿直,经常反驳慕容儁的意见,他当即下令将阳鹜下狱,准备处死。

阳鹜是跟着慕容皝打天下的老臣,为官清廉,百姓都称他为“清官”。慕容恪听说阳鹜被下狱,赶紧入宫劝谏。

彼时,慕容儁正在御花园里赏花,见慕容恪来了,便没好气地说:“太原王今日来,是为阳鹜求情的吧?”

慕容恪躬身行礼,恭敬地说:“陛下,臣正是为阳鹜而来。阳鹜跟随先帝多年,忠心耿耿,臣曾多次走访民间,百姓们都说,阳鹜在任期间,减免赋税,惩治贪官,是个难得的好官。王温弹劾阳鹜,恐是因私怨故意诬陷,还望陛下明察。”

慕容儁皱着眉头:“若阳鹜无罪,为何王温敢弹劾他?难道王温就不怕朕治他的罪?”

慕容恪答道:“陛下,朝堂之上,难免有小人作祟。王温与阳鹜素有私怨,去年阳鹜弹劾王温贪赃枉法,王温心里记恨,如今趁机报复,也在情理之中。陛下若仅凭一面之词便处死阳鹜,恐会让百官心寒——日后谁还敢直言进谏?谁还敢为陛下效力?臣愿以太原王的爵位担保,阳鹜绝无贪赃枉法之事。若陛下不信,可命人仔细查访,若查实阳鹜有罪,臣愿与他同罪。”

慕容儁见慕容恪言辞恳切,而且愿意以爵位担保,心里也有些动摇。他想了想,说:“既然太原王都这么说了,朕就给你一个面子。朕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,若查实阳鹜无罪,朕便放了他;若查实他有罪,你和他一起治罪。”

慕容恪领命后,当即派人去调查。他让人先去阳鹜的家里查看,发现阳鹜的家里除了几件旧家具,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;又去阳鹜任职的地方,询问百姓和官员,都说阳鹜清廉;最后,他找到了王温弹劾阳鹜的“证据”——一张所谓的“受贿清单”,仔细一看,上面的签名都是假的。

慕容恪把调查结果呈给慕容儁,慕容儁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阳鹜,赶紧下令释放阳鹜,还恢复了他的官职,同时将王温贬为庶民。

阳鹜被释放后,亲自去慕容恪的府中道谢。他拉着慕容恪的手,哽咽着说:“太原王,若不是您,我这条老命就没了!您的大恩大德,我阳鹜一辈子都忘不了!”

慕容恪笑着说:“阳大人不必客气,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。燕国的朝堂,需要像您这样的清官,只有百官齐心,燕国才能长治久安。”

此事过后,百官都叹:“若无太原王,我等不知要多受多少冤屈。”慕容恪在朝堂上的威望,也越来越高。

慕容儁在位七年,于东晋升平四年(公元360年)病逝。临终前,他召慕容恪和几个大臣入宫,躺在床上,拉着慕容恪的手,泪如雨下:“太原王,朕的儿子慕容暐,今年才十一岁,年纪太小,不足以支撑大业。你是我燕室的栋梁,若你愿意,可取代慕容暐,登基为帝。只要能保住燕国的基业,朕死而无憾。”

慕容恪闻言,当即跪地叩首,额头磕在地上,鲜血直流:“陛下,臣深受先帝厚恩,又受陛下信任,若有二心,必遭天打雷劈!臣愿辅佐幼主,至死不渝,绝不让前燕的基业毁于一旦!若臣有半句虚言,让我死后不得入慕容氏的祖坟!”

慕容儁见他如此忠诚,感动得泪流满面,他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拿出传国玉玺,递给慕容恪:“太原王,朕把燕国和幼主都托付给你了。你一定要好好辅佐他,让燕国越来越强大。”

慕容恪接过玉玺,郑重地说:“陛下放心,臣定不辱使命!”

不久后,慕容儁病逝,太子慕容暐登基,年仅十一岁。慕容恪以太宰之职辅政,总理朝政。此时的前燕,内有幼主临朝,外有前秦和东晋的威胁——前秦的苻坚,重用王猛,整顿吏治,国力日渐强盛;东晋的桓温,手握兵权,一心想北伐中原,收复失地。局势十分危急。

可慕容恪却镇定自若,他知道,要想保住燕国,必须先稳定内部,再防备外敌。他辅政期间,做了两件影响深远的事。

第一件事,是重用汉人官员。前燕是鲜卑慕容氏建立的政权,之前的官员大多是鲜卑人,汉人官员很少有机会参与朝政,这导致鲜卑人与汉人的矛盾越来越深。慕容恪辅政后,大力提拔汉人官员,比如申胤、悦绾等人。申胤学识渊博,慕容恪就让他担任太子太傅,教导慕容暐读书;悦绾有治国之才,慕容恪就让他担任尚书左仆射,整顿吏治。

悦绾上任后,发现前燕的官员大多虚报户口,逃避赋税,导致国家的财政收入减少。他便向慕容恪建议,重新核查户口,严惩虚报户口的官员。慕容恪当即同意,还亲自支持悦绾的工作。悦绾雷厉风行,短短三个月,就查出了二十多万虚报的户口,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。百姓们见汉人官员也能为燕国办实事,对前燕的认同感也越来越强,鲜卑人与汉人的矛盾,也缓解了不少。

第二件事,是平定辽东慕容仁的叛乱。慕容仁是慕容皝的弟弟,也就是慕容恪的叔父,他一直不满慕容儁登基,见慕容暐年幼,便在辽东起兵反叛,还勾结匈奴人,想夺取皇位。

慕容恪得知后,亲自率军前往辽东平叛。他知道慕容仁在辽东经营多年,势力不小,便采用“声东击西”之计——先是派人假装从陆路进攻,吸引慕容仁的注意力,然后亲自率领精锐骑兵,从海路出发,突袭慕容仁的大营。

慕容仁果然中计,把主力都派去防守陆路,大营里只剩下少量士兵。慕容恪率军突袭,一举攻破大营,慕容仁措手不及,被燕军生擒。平定叛乱后,慕容恪并没有杀慕容仁,而是把他押回邺城,软禁起来——他知道,杀了叔父,会让慕容氏内部产生矛盾,软禁既能惩罚慕容仁,又能保住慕容氏的颜面。

此后,前燕的内部逐渐稳定,百姓安居乐业,国力也日渐强盛。东晋的桓温见前燕强盛,不敢轻易北伐;前秦的苻坚,也暂时不敢对前燕动兵。

可常年的征战和操劳,也拖垮了慕容恪的身体。东晋太和二年(公元367年),慕容恪因积劳成疾,卧床不起。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便召来慕容暐和几个大臣,嘱咐后事。

此时的慕容恪,已经瘦得不成样子,脸色苍白,说话都有些吃力。他拉着慕容暐的手,轻声说:“陛下,臣不行了。臣死之后,可任命吴王慕容垂为大将军,镇守邺城。慕容垂骁勇善战,有勇有谋,当年廉台之战,他辅佐臣击败冉闵,立下了大功。若能重用他,前燕必能长治久安。”

慕容暐是个孩子,见慕容恪病重,早已哭得说不出话,只是一个劲地点头。

慕容恪又看向大臣们,严肃地说:“诸位大人,前秦的苻坚,素有大志,他重用王猛,整顿军备,这些年一直在扩充势力。臣观其必为我燕之患,陛下和诸位大人日后务必多加防备,不可掉以轻心。还有,一定要善待百姓,减免赋税,只有民心归向燕国,燕国才能长久。”

大臣们都含泪点头:“太宰放心,我等定遵您的嘱咐。”

说完这番话后,慕容恪便闭上了眼睛,享年四十二岁。

慕容暐和百官得知慕容恪病逝的消息,无不痛哭流涕。邺城的百姓们,听说太原王去世了,纷纷自发地来到街上,为他哀悼——有的百姓烧纸钱,有的百姓哭着喊“太原王”,还有的百姓为他立了牌位,日日供奉。

慕容恪死后,前燕的局势逐渐恶化。慕容暐并没有重用慕容垂,反而因为慕容垂功高盖主,猜忌他,还听信奸臣的谗言,想杀了慕容垂。慕容垂无奈,只好带着家人投奔前秦。

前秦的苻坚见慕容垂来投,大喜过望,当即任命慕容垂为将军,还派王猛率军南下,攻打前燕。公元370年,前秦军攻克邺城,前燕灭亡。

多年后,北魏史学家崔鸿在《十六国春秋》中评价慕容恪:“太原王一生,以恩信治军,以智勇破敌,以忠诚辅政。若天假之年,前燕未必会亡,天下大势,亦未可知。”而《晋书》中那句“慕容恪为将,不事威严,专用恩信,抚士卒如子弟,故能得其死力”,更是成为后世将帅的典范。

列位,慕容恪的一生,短暂却辉煌。他少年露锋芒,中年建奇功,辅政安社稷,一生凭“恩”“智”“忠”三字,在十六国的乱世里,为前燕杀出一片天地。他或许不是最勇猛的将领,也不是最有谋略的政治家,可他却是那个黑暗时代里,难得的“仁将”——他懂得民心的重要,懂得善待士卒,懂得忠诚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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