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袍映雪破云巅,七千锐旅扫幽燕。
三十二城皆俯首,洛阳城外凯歌传。
不恃弓马凭仁勇,善抚军士固军坚。
梁室名将垂青史,千载犹思陈庆之。
列位,这一章咱们要讲的这位人物,堪称南朝军事史上的“异数”——他没有百步穿杨的箭术,也没有策马奔腾的骑技,《梁书》里说他是“射不穿札,马非所便”,可就是这样一位看似“不擅武事”的将领,却能率领七千白袍健儿,在北魏腹地杀得七进七出,他便是梁武帝麾下的“永兴县侯”,陈庆之。
咱们说的南朝梁,始于公元502年,开国皇帝萧衍——也就是梁武帝,早年可是个实打实的“英主”。他本是南齐的贵族子弟,精通经史,又懂兵法,南齐末年朝政混乱,萧宝卷(南齐东昏侯)暴虐嗜杀,萧衍趁机起兵,一路从襄阳打到建康(今南京),推翻南齐建立梁朝。登基初期,萧衍勤于政事,每天天不亮就上朝,到了深夜还在批阅奏章;他轻徭薄赋,鼓励农桑,甚至亲自到田间视察庄稼;文化上更不用说,梁朝的诗文、书法、绘画都达到了南朝的顶峰,史称“天监之治”。可到了晚年,萧衍逐渐沉迷佛教,四次“舍身同泰寺”,每次都要大臣花上亿钱把他“赎”回来,朝政慢慢松弛,军备也日渐废弛。
而北方的北魏,情况更复杂。北魏本是鲜卑拓跋氏建立的政权,孝文帝拓跋宏推行“汉化改革”,迁都洛阳,让鲜卑贵族穿汉服、说汉话、改汉姓,一度让北魏成为北方霸主。可到了公元523年,一场“六镇起义”彻底摧毁了北魏的根基。所谓“六镇”,是北魏为了防御柔然,在北方边境设立的六个军镇(沃野镇、怀朔镇、武川镇等)。早年的六镇将士地位尊崇,可孝文帝汉化后,朝廷重心南移,六镇将士逐渐被边缘化,待遇越来越差,最终忍无可忍,爆发起义。起义虽被镇压,却让北魏陷入“军阀割据”的乱局——契胡首领尔朱荣趁机崛起,他率领精锐骑兵镇压起义,收编了葛荣、鲜于修礼等起义军残部,手握数十万重兵,掌控了北魏朝政,连皇帝都成了他的傀儡。
一边是南方梁朝“外强中干”,一边是北方北魏“内乱不止”,正是这样一个“南北失衡、烽烟四起”的时代,给了陈庆之崭露头角的机会。
陈庆之生于公元484年,这时候还是南齐永明二年。关于他的出身,史料里没太多记载,只知道他不是世家大族——南朝讲究“门阀制度”,像王、谢、袁、萧这样的大家族,子弟一出生就有官做,可陈庆之早年只能靠“依附权贵”谋生。他十几岁时就投靠了当时还是南齐雍州刺史的萧衍,做了萧衍身边的“主书”——也就是负责整理文书、传递消息的小官。
别看这官小,陈庆之却做得极为用心。萧衍喜欢下棋,而且下起棋来不分昼夜,常常一局棋从清晨下到深夜,身边的侍从要么困得打盹,要么心不在焉,唯有陈庆之,不管萧衍下到多晚,始终端坐在旁,随时准备记录棋局、传递棋子,而且从不出错。萧衍后来回忆起这段日子,曾对大臣说:“庆之在吾左右,凡十有馀载,每见吾棋,未尝有倦色,其谨厚如此。”
除了陪棋,陈庆之还常帮萧衍处理一些“棘手小事”。比如南齐末年,萧衍要拉拢雍州的地方豪强,可这些豪强各有心思,有的怕萧衍夺权,有的想趁机要价。有一次,一个叫韦睿的豪强(后来也是梁朝名将)迟迟不肯表态,萧衍派了几个使者去,都被韦睿以“病中”为由挡了回来。陈庆之主动请缨,他没直接去找韦睿,而是先去了韦睿的家乡,了解到韦睿最看重的是家乡百姓的赋税问题,于是回来后给萧衍提建议:“韦公非不愿归,恐我军入境后,扰其乡邻。若陛下能承诺‘凡雍州豪强属地,三年免征赋税’,韦公必来投。”萧衍采纳了这个建议,韦睿果然很快就率领部众归附。这件事让萧衍意识到,陈庆之不仅“谨厚”,更有“识人之明”和“处事之智”。
公元502年,萧衍称帝,建立梁朝,陈庆之因“早年追随之功”,被授予“奉朝请”一职。这是个从七品的闲职,主要负责参加朝会、侍从皇帝,没有实际权力。很多人觉得陈庆之会就此“混日子”,可他却把这个“闲职”当成了“学习机会”——每次朝会,他都认真记录大臣们讨论的军政大事,尤其是关于北方战事的议论;退朝后,他就躲在书房里研读《孙子兵法》《吴子》等兵书,还常常画地图,模拟南北边境的战事。有人嘲笑他:“庆之不过一奉朝请,操的哪门子将帅心?”陈庆之却不辩解,只说:“天下未定,我辈当为社稷分忧,岂能因职小而懈怠?”直到公元525年,陈庆之已经四十一岁,才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“领兵机会”。
这一年,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因不满尔朱荣专权,举州降梁。梁武帝想派自己的儿子——豫章王萧综去徐州接管封地,可徐州地处南北交界,是军事重镇,北魏肯定会派兵来夺,必须派一个可靠的人率军护送。满朝文武,要么是出身门阀、不懂军事的纨绔子弟,要么是年老体衰、不愿远行的老将,萧衍想来想去,突然想起了那个“谨厚多智”的陈庆之,于是下旨:任命陈庆之为“武威将军”,率领两千士兵,护送萧综前往徐州。
陈庆之接到任命后,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开始准备。他知道自己“射不穿札,马非所便”,没法靠“勇武”服众,所以第一步就是“收拢人心”——他亲自到军营挑选士兵,不看身材高矮,只看“眼神”,凡是眼神坚定、无怯意的,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,都纳入麾下;挑选完后,他又亲自给士兵们分发铠甲、兵器,还特意让人把粮食煮成热粥,给士兵们端到面前。
大军出发前,萧衍特意召见陈庆之,问他:“若遇北魏军,卿当如何应对?”陈庆之回答:“臣以为,北魏军虽众,然远道而来,必疲;我军虽少,然上下一心,必锐。若遇敌,臣当先查其虚实,再寻其弱点,以锐击疲,必能取胜。”萧衍听后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护送大军一路北上,还算顺利,很快就抵达了徐州治所彭城(今江苏徐州)。可就在此时,意外发生了——萧综突然得知了一个“惊天秘密”:他不是萧衍的亲生儿子,而是南齐废帝萧宝卷的遗腹子!当年萧衍推翻南齐时,萧宝卷的妃子吴氏怀着孕,被萧衍纳入后宫,后来生下了萧综。这个秘密让萧综陷入了“混乱”,他觉得自己是“南齐遗臣”,不该为梁朝效力,于是暗中派人与北魏联系,准备叛梁降魏。
陈庆之很快就察觉到了萧综的异常——萧综不仅每天闭门不出,还常常在夜里哭泣,而且对军中事务不管不问。陈庆之多次去见萧综,想询问情况,可萧综要么避而不见,要么含糊其辞。陈庆之心里隐隐不安,他一面加强彭城的防御,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向萧衍汇报:“豫章王神色有异,恐有变故,请陛下速作决断。”
可还没等萧衍的回信到,北魏的大军就到了——北魏派了安丰王元延明、临淮王元彧率领两万大军,兵临彭城城下。更糟的是,萧综在当天夜里,偷偷打开彭城北门,投降了北魏!
萧综叛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梁军军营,士兵们顿时慌了神——主帅叛逃,敌军压境,这仗还怎么打?很多士兵收拾行李,准备逃跑,几个副将也跑来对陈庆之说:“将军,豫章王已降魏,我军军心已散,不如趁夜撤退,还能保住性命!”
陈庆之站在军营的高台上,看着混乱的士兵,心里却异常平静。他知道,此时一旦撤退,必然会被北魏军追杀,后果不堪设想。于是他拔出佩剑,大声喊道:“将士们!豫章王叛逃,固然可,但我等是梁朝的士兵,不是豫章王的私兵!彭城虽危,但城墙坚固,只要我等同心协力,必能守住!若有人敢擅自逃跑,以军法论处!”
就这样,陈庆之很快稳定了军心。随后,他开始布置防御:他把两千士兵分成四队,每队五百人,分别驻守彭城的东、南、西三门(北门已被萧综打开,派一队士兵堵住);又挑选一百名精锐,组成“斥候队”,在城外侦查北魏军的动向;同时,他让人把彭城城内的粮食集中起来,统一分配,确保每个士兵都能吃饱。
第二天一早,北魏军开始攻城。元延明亲自指挥士兵架设云梯,攻打东门。梁军士兵在陈庆之的指挥下,奋力抵抗——他们用滚石砸向攀爬云梯的北魏士兵,用热油浇下去,还用弓箭射杀城下的敌军。北魏军攻了整整一天,死伤惨重,却没能攻破城门。
傍晚时分,元延明见攻城不下,便下令撤军。陈庆之知道,北魏军只是暂时撤退,明天肯定还会再来,而且会更猛烈。他召集副将们开会,说:“北魏军虽退,但兵力是我军的十倍,长期坚守,必难支撑。不如趁今夜北魏军疲惫,我们主动出击,挫其锐气。”
副将们都很惊讶:“将军,我军只有两千人,主动出击,会不会太冒险?”陈庆之说:“北魏军以为我军军心已散,必无防备,这正是我军的机会。”
当天夜里,陈庆之挑选了五百名精锐士兵,每人携带一把短刀和一支火把,悄悄打开彭城西门,绕到北魏军的营寨后方。他让士兵们把火把绑在箭上,射向北魏军的粮草营——粮草营顿时燃起大火,浓烟滚滚。北魏军以为是梁军主力来攻,顿时大乱,士兵们互相踩踏,死伤无数。陈庆之率领五百士兵,趁乱斩杀北魏军的哨兵和巡逻队,然后迅速撤回彭城。
这一战,虽然没消灭太多北魏军,却极大地挫伤了北魏军的士气。元延明见梁军还有战斗力,又担心梁军的援军到来,便在第二天一早,率领北魏军撤退了。
彭城之围解除后,陈庆之率领残部,护送着彭城城内的梁朝官员和百姓,安全返回了建康。回到建康后,萧衍不仅没有责怪陈庆之(毕竟萧综叛逃是意外),反而对他大加赞赏:“庆之临危不乱,能以两千士兵守住彭城,还击退北魏军,实属不易。”于是,萧衍提拔陈庆之为“宣猛将军”,让他负责镇守梁朝东部的重镇——谯郡(今安徽亳州)。
这一次领兵,让陈庆之在梁朝军队中“崭露头角”,也让他积累了宝贵的“实战经验”。而真正让他“一战成名”的,是两年后的“涡阳之战”。
公元527年,北魏派遣宗室元昭率领五万大军,进攻梁朝的涡阳(今安徽蒙城)。涡阳是梁朝北部的门户,一旦失守,北魏军就能长驱直入,威胁建康。梁武帝立刻任命曹仲宗为都督,率领两万大军救援涡阳,同时任命陈庆之为“假节”(代表皇帝行使权力),辅佐曹仲宗。
曹仲宗是梁朝的老将,出身门阀,看不起“文吏出身”的陈庆之,所以行军途中,根本不与陈庆之商议军事。陈庆之也不介意,只是默默观察军情,收集北魏军的情报。
大军抵达涡阳城外后,曹仲宗见北魏军兵力雄厚,又修筑了坚固的营垒,便想暂缓进攻,等待后续援军。他对将领们说:“北魏军五万,我军两万,兵力悬殊,若强行进攻,必败无疑。不如坚守营寨,等陛下派来援军,再合力进攻。”
将领们大多表示同意,只有陈庆之站出来反对:“将军此言差矣!涡阳若被北魏军长期围困,城内守军必疲,一旦城破,我军退路就会被切断。况且北魏军远道而来,粮草补给困难,我军若趁其立足未稳,主动出击,必能取胜。若等援军到来,北魏军早已站稳脚跟,到时候再想进攻,就难了!”
曹仲宗脸色一沉:“庆之,你不过一假节,竟敢干涉军务?”陈庆之毫不退让,他拔出腰间的“节杖”(假节的象征),说:“我持节而来,代表陛下,若将军不听劝谏,延误战机,我有权以军法论处!”
曹仲宗没想到陈庆之如此强硬,一时语塞。其他将领见陈庆之有“节杖”在手,也不敢再附和曹仲宗。陈庆之见状,继续说道:“我愿率领麾下两千士兵,为大军先锋,进攻北魏军的营垒。若我战败,将军再撤军不迟;若我取胜,将军便率大军跟进,一举击溃北魏军。”
曹仲宗无奈,只好同意了陈庆之的请求。
陈庆之立刻开始准备进攻。他通过情报得知,元昭的五万大军分成了五个营垒,每个营垒之间相距约三里,相互支援不便,而且元昭的主营在中间,粮草营在主营后方。于是,陈庆之制定了“先烧粮草,再破主营”的战术。
当天夜里,陈庆之挑选了两千精锐士兵,悄悄向北魏军的粮草营进发。为了不被北魏军发现,他让士兵们脱掉铠甲,穿着轻便的布衣,沿着涡河的河岸行军——这样既能避开北魏军的巡逻队,又能借助河水的声音掩盖脚步声。
凌晨时分,陈庆之的军队抵达了北魏军的粮草营外。他见粮草营的哨兵正在打盹,便下令:“点火!”士兵们立刻点燃火把,扔向粮草营的帐篷和粮草堆。粮草营顿时燃起大火,浓烟滚滚,照亮了夜空。
哨兵被惊醒,大喊:“着火了!有敌袭!”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陈庆之的士兵已经冲进了粮草营,手起刀落,斩杀了不少北魏军士兵。粮草营的混乱很快传到了元昭的主营,元昭以为是梁军主力来攻,急忙下令:“各营立刻出兵,支援粮草营!”
可就在北魏军各营士兵匆忙集合,准备出发时,陈庆之已经率领士兵撤出了粮草营,绕到了元昭的主营后方。他见北魏军主营的士兵大多去支援粮草营,营内空虚,便下令:“进攻主营!”
两千士兵如猛虎下山,冲进了元昭的主营。元昭正在帐内指挥,听到外面的喊杀声,顿时慌了神,他急忙拿起武器,想组织抵抗,可营内士兵太少,根本挡不住梁军的进攻。陈庆之亲自率军冲进中军帐,元昭见势不妙,带着几个亲信,从营后逃跑了。
北魏军的其他四个营垒,得知主营被破、元昭逃跑,顿时军心大乱,士兵们纷纷溃逃。曹仲宗见陈庆之取胜,立刻率领大军跟进,追杀北魏溃兵。这一战,梁军斩杀北魏军一万余人,俘虏两万余人,缴获了大量的粮草、兵器和马匹,成功解除了涡阳之围。
涡阳之战后,陈庆之的威名在梁朝彻底传开,连梁武帝都忍不住称赞:“庆之虽无弓马之能,却有将帅之才,真乃我朝之幸!”随后,梁武帝任命陈庆之为“东宫直阁”,负责太子的安全保卫工作——这既是信任,也是对他的进一步培养。
而真正让陈庆之“名震天下”,成为千古传奇的,是公元529年的“白袍北伐”。
这一年,北魏宗室北海王元颢,因不满尔朱荣专权,被尔朱荣追杀,逃到了梁朝。元颢见到梁武帝后,痛哭流涕,请求梁武帝出兵帮助他返回北魏,夺回皇位,并承诺:若能成功,便以北魏一半的土地作为回报。
梁武帝早就想趁机向北拓展疆域,削弱北魏,所以听完元颢的请求后,立刻答应了。但梁武帝也有顾虑——北魏虽然内乱,但尔朱荣的兵力仍很强,若派大军北伐,风险太大。于是,梁武帝决定“小规模出兵”,派陈庆之率领七千士兵,护送元颢北归。
这个决定,在当时看来,几乎是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”——七千士兵,要护送一个“流亡宗室”,穿越北魏腹地,抵达洛阳,这无异于“羊入虎口”。很多大臣都劝梁武帝:“七千士兵太少,恐难成事,不如多派些兵力。”梁武帝却摇了摇头:“庆之善以少胜多,涡阳之战便是证明。若派大军,反而会引起尔朱荣的警惕,七千士兵,看似少,实则灵活,更易成事。”
陈庆之接到任命后,没有丝毫犹豫。他知道,这一战不仅关系到元颢的命运,更关系到梁朝的尊严。出发前,陈庆之做了一个特别的决定——让所有士兵都穿上白色的铠甲,戴上白色的头盔。就这样,一支七千人的“白袍军”,在陈庆之的率领下,护送着元颢,从建康出发,踏上了北伐之路。
北伐军首先北上,渡过淮河,抵达了北魏的铚城(今安徽宿州)。铚城是北魏的边境重镇,守军有两万余人,由北魏将领丘大千率领。丘大千早就听说过陈庆之的威名,所以不敢大意,在铚城外修筑了三道防御工事,企图阻挡白袍军。
陈庆之率领白袍军抵达铚城外后,没有急于进攻,而是先派人勘察地形。他发现铚城的西北角城墙相对低矮,而且防御工事比较薄弱,于是决定从西北角发起进攻。
进攻前,陈庆之召集所有士兵,说:“将士们!我们远离家乡,深入敌境,后退便是死路一条。唯有攻破此城,才能获得生路,才能为梁朝建功立业。今日一战,我与诸位同生共死!”士兵们齐声呐喊: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随后,陈庆之亲自擂鼓助威,白袍军士兵手持云梯,向铚城的西北角发起猛攻。北魏守军拼命抵抗,滚石、热油不断从城墙上落下,白袍军士兵伤亡不少。但白袍军士兵个个奋勇,前仆后继,有的士兵被滚石砸中,爬起来继续冲锋;有的士兵被热油烫伤,依然死死抓住云梯不放。
陈庆之见士兵们伤亡惨重,心里很是心疼,但他知道,此时不能退缩。他跳上一辆战车,手持长矛,大声喊道:“将士们!再加把劲,城破就在眼前!”
就在这时,一个叫周文育的年轻士兵(后来也是梁朝名将),趁北魏守军不注意,爬上了城墙,他拔出短刀,斩杀了几个北魏守军,然后大喊:“城破了!”
白袍军士兵见有人登上城墙,士气大振,纷纷爬上城墙。北魏守军见状,顿时慌了神,开始溃散。丘大千见大势已去,只好打开城门,投降了陈庆之。
攻克铚城后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继续北上,很快抵达了梁国(今河南商丘)。梁国是北魏的重要城池,守军有三万余人,由北魏将领元晖业率领。元晖业是北魏的宗室,自视甚高,看不起陈庆之的七千白袍军,他在梁国城外修筑了一座高大的营垒,准备与白袍军“正面决战”。
陈庆之得知元晖业的部署后,笑着对将领们说:“元晖业自恃兵力多,必然轻敌,我军若趁其不备,夜袭营垒,必能取胜。”
当天夜里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,悄悄来到元晖业的营垒外。他让士兵们携带大量的鼓和号角,在营垒外的四周埋伏好。等到三更时分,陈庆之下令:“擂鼓!吹号!”
顿时,鼓声、号角声震天动地,元晖业的营垒内一片混乱。就在北魏军士兵匆忙集合时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,从营垒的东门发起猛攻——东门是元晖业防守最薄弱的地方。
白袍军士兵如潮水般冲进营垒,北魏军士兵根本来不及抵抗,纷纷溃逃。元晖业亲自率军抵抗,可他哪里是白袍军的对手,没几个回合,就被白袍军士兵俘虏了。
攻克梁国后,白袍军的威名传遍了北魏。北魏朝廷得知陈庆之率领七千白袍军连下两城,顿时慌了神,急忙任命尔朱荣的侄子尔朱世隆为都督,率领五万大军,驻守虎牢关(今河南荥阳汜水镇),阻挡白袍军北上。
虎牢关是洛阳的东部门户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尔朱世隆深知白袍军的厉害,所以在虎牢关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,还在关前挖了深沟,灌满了水,企图阻挡白袍军。
陈庆之率领白袍军抵达虎牢关下后,见尔朱世隆防守严密,便没有急于进攻。他派人四处打探,得知尔朱世隆的五万大军中,有三万是临时招募的新兵,战斗力不强,而且粮草补给主要靠后方的荥阳(今河南荥阳)。于是,陈庆之决定:先攻克荥阳,切断尔朱世隆的粮草补给,再回头攻打虎牢关。
荥阳是北魏的军事重镇,守军有五万余人,由北魏将领杨昱率领。而且北魏朝廷还派了元天穆、尔朱吐没儿率领二十万大军,正在赶来支援荥阳的路上——一旦这二十万大军抵达,白袍军就会陷入“前后夹击”的困境。
陈庆之得知这个消息后,立刻召开军事会议。将领们都很担心:“将军,北魏二十万援军即将抵达,荥阳守军又有五万,我军只有七千,恐难抵挡。”
陈庆之摇了摇头,说:“我们从建康出发,至今已连下两城,若此时撤退,之前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。况且,北魏援军虽多,但长途奔袭,必定疲惫;荥阳守军虽众,但得知援军即将抵达,必然轻敌。我们若能在援军抵达前,攻克荥阳,就能占据有利地形,以逸待劳,迎接援军。”
随后,陈庆之对士兵们说:“将士们!北魏二十万援军即将抵达,荥阳城内有五万守军,我们现在面临的,是前所未有的困境。但我等是白袍军,是梁朝的精锐!我要告诉你们,只有攻破荥阳,我们才能回家,才能活着见到家人!今日一战,要么胜,要么死!若我战死,你们就拿着我的头颅,献给陛下,求陛下善待你们的家人!”士兵们被陈庆之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,齐声喊道: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当天下午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,向荥阳发起猛攻。杨昱以为白袍军“自不量力”,根本没放在心上,只派了一万士兵防守城墙。可他没想到,白袍军士兵个个如猛虎下山,拼命冲锋。
白袍军士兵用云梯爬上城墙,与北魏守军展开激烈的巷战。杨昱见状,急忙派更多的士兵去支援,可白袍军士兵越打越勇,北魏守军根本抵挡不住。陈庆之亲自率军冲进荥阳城内,斩杀了北魏守军的将领,北魏守军顿时溃逃。
傍晚时分,白袍军攻克荥阳,俘虏了杨昱。
就在白袍军攻克荥阳的当天晚上,元天穆、尔朱吐没儿率领的二十万北魏援军抵达了荥阳城外。
将领们急忙来找陈庆之:“将军,北魏二十万援军已到,我军疲惫,恐难抵挡,不如趁夜撤出荥阳,再做打算。”
陈庆之却异常冷静,他说:“北魏援军虽多,但刚到城下,立足未稳,而且他们不知道荥阳已被我军攻克,必然轻敌。我们若趁此时机,主动出击,必能击溃敌军。”
将领们都很惊讶:“将军,我军只有七千,敌军有二十万,主动出击,会不会太冒险?”
陈庆之说:“兵不在多,在精;将不在勇,在谋。北魏援军长途奔袭,士兵们早已疲惫,而且他们以为我军会坚守荥阳,不会主动出击,这正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随后,陈庆之挑选了三千精锐白袍军士兵,组成“敢死队”,自己亲自率领,打开荥阳城门,主动向北魏援军发起进攻。
元天穆、尔朱吐没儿见只有三千白袍军出城,顿时哈哈大笑:“陈庆之真是疯了,三千人也敢来进攻我二十万大军!”他们立刻下令:“全军出击,活捉陈庆之!”
北魏援军士兵们蜂拥而上,可他们没想到,白袍军士兵个个英勇善战,尤其是陈庆之,手持宝剑,在乱军中指挥调度,白袍军士兵们在他的指挥下,组成了一个“锥形阵”,如一把尖刀,直插北魏援军的中军。
北魏援军士兵们根本抵挡不住白袍军的进攻,纷纷溃逃。元天穆、尔朱吐没儿见势不妙,只好率领残部,狼狈逃窜。
这一战,白袍军斩杀北魏援军一万余人,缴获了大量的粮草、兵器和马匹,彻底击溃了北魏的二十万援军。
击溃元天穆的援军后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,回头攻打虎牢关。尔朱世隆得知元天穆的二十万援军被击溃,吓得魂飞魄散,根本不敢抵抗,连夜放弃虎牢关,逃往洛阳。
白袍军不费一兵一卒,占领了虎牢关。
随后,陈庆之率领白袍军,继续北上,向洛阳进发。一路上,北魏的城池守军听说“白袍军来了”,纷纷打开城门,投降陈庆之。公元529年五月,陈庆之率领七千白袍军,护送元颢,顺利抵达洛阳。
洛阳是北魏的都城,元颢在洛阳登基称帝,任命陈庆之为“侍中、车骑大将军、左光禄大夫”,封“永兴县侯”,食邑一千五百户。
此时,陈庆之率领的七千白袍军,已经先后攻克了北魏的三十二座城池,斩杀北魏军数十万人,“白袍军”的威名传遍了整个北方,民间流传着“名师大将莫自牢,千兵万马避白袍”的童谣——这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,最传奇的“以少胜多”案例之一。
元颢登基称帝后,逐渐沉迷于权力,不再听从陈庆之的建议。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北魏的皇帝,不需要再依靠梁朝,也不需要再依靠陈庆之的白袍军。他不仅拒绝了陈庆之“请求梁朝派遣援军”的建议,还把北魏的降兵收归己有,肆意挥霍粮草,甚至听信宠臣的谗言,怀疑陈庆之“有不臣之心”,开始削减白袍军的兵力,把白袍军的精锐调归自己指挥。
陈庆之多次劝谏元颢:“陛下刚登基,根基未稳,尔朱荣手握重兵,必然会来攻打洛阳。我们应当整顿军备,团结各方力量,同时向梁朝请求援军,才能保住洛阳。若陛下继续如此,洛阳必失。”
可元颢根本听不进去,他对陈庆之说:“朕乃北魏皇帝,尔朱荣不过一乱臣贼子,何足惧哉?庆之,你只需管好你的白袍军,不必干涉朕的朝政。”
陈庆之见元颢如此固执,心里很是担忧,他知道,洛阳的危机,已经不远了。
果然,公元529年七月,尔朱荣在镇压了北魏境内的其他叛乱后,率领三十万大军,南下攻打洛阳。尔朱荣的大军号称“百万”,一路上所向披靡,很快就抵达了洛阳城外。
此时,洛阳城内的兵力,除了陈庆之的七千白袍军(已被元颢削减到五千),还有元颢收编的三万北魏降兵。可这些降兵根本无心作战,见尔朱荣的大军到来,纷纷倒戈。
陈庆之率领五千白袍军,在洛阳城外的邙山,与尔朱荣的三十万大军展开激战。白袍军士兵个个英勇善战,多次击退尔朱荣的进攻,可毕竟兵力悬殊,再加上元颢的降兵倒戈,白袍军逐渐陷入困境。
陈庆之知道,洛阳已经不可守,若继续坚守,白袍军必然全军覆没。于是,他决定率领残部,撤出洛阳,返回梁朝。
撤退途中,陈庆之的军队遭遇了山洪暴发——连日大雨,黄河水位暴涨,白袍军士兵乘坐的船只被洪水打翻,士兵们伤亡惨重。陈庆之在混乱中,被一个士兵推上了一艘小船,才侥幸逃脱。他沿着黄河顺流而下,一路上隐姓埋名,最后在豫州(今河南汝南)被梁朝的守军发现,护送回了建康。
此次北伐,虽然以失败告终,但陈庆之率领七千白袍军连下北魏三十二城、攻克洛阳的战绩,已经足以震撼整个时代,成为千古传奇。
回到建康后,梁武帝不仅没有责怪陈庆之,反而对他更加赏识。他对大臣们说:“庆之虽未平定北魏,但以七千之众,连下三十二城,攻克洛阳,此乃旷世奇功。”于是,梁武帝任命陈庆之为“右卫将军”,继续镇守梁朝的边境。
此后,陈庆之继续为梁朝效力,先后参与平定了梁朝境内的多次叛乱。公元530年,谯州(今安徽亳州)发生叛乱,叛军首领夏侯道迁率领叛军攻占谯州,威胁梁朝的东部边境。梁武帝任命陈庆之为都督,率领大军前往平叛。
陈庆之抵达谯州后,没有急于进攻,而是先派人了解叛军的内部情况。他得知,夏侯道迁的叛军大多是被迫参与叛乱的百姓,心中并不愿意与梁朝为敌。于是,陈庆之采取了“恩威并施”的策略——他一方面派遣使者,向叛军士兵宣传梁朝的政策,承诺只要放下武器,就既往不咎;另一方面,他率领大军,对叛军的顽固分子发起进攻。
在陈庆之的分化瓦解下,叛军很快就土崩瓦解。夏侯道迁见大势已去,只好率领残部投降。平定谯州叛乱后,陈庆之又奉命前往豫州,抵御北魏的侵扰。他在豫州期间,积极整顿军备,安抚百姓,修筑防御工事,使得北魏军队不敢轻易南下,有效稳定了梁朝的北部边境。
陈庆之的军事才能,不仅体现在战场上的指挥若定,更体现在他对士兵的爱护和对军纪的严格要求。《梁书》记载他“善抚军士,能得其死力”——他每天都会到军营巡查,询问士兵们的衣食住行,若有士兵生病,他会亲自探望,派医生治疗;若有士兵战死,他会亲自为士兵们举行葬礼,安抚士兵的家属。同时,他对军纪的要求也极为严格,严禁士兵欺压百姓、抢掠财物,若有违反,必定严惩不贷。正是因为这份“爱护”与“严格”,陈庆之的军队才具有极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,士兵们愿意为他冲锋陷阵、死而后已。
公元539年,陈庆之在豫州任上病逝,享年五十六岁。梁武帝得知消息后,悲痛不已,他下令罢朝三日,追赠陈庆之为“散骑常侍、左卫将军”,谥号“武”,以表彰他为梁朝立下的赫赫战功。
到了唐代,唐太宗李世民为了表彰历代名将,设立了“武成王庙”,陈庆之被列为“武成王庙六十四将”之一;宋代宋徽宗时期,陈庆之又被列为“武庙七十二将”之一,成为后世兵家尊崇的对象。
纵观陈庆之的一生,他没有过人的弓马技艺,却凭借出色的战略眼光、严谨的治军理念和对士兵的爱护,在南北朝那个战乱纷飞的时代,书写了一段传奇。他率领的白袍军,以少胜多,威震南北,成为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军事符号;他的名字,也随着《梁书》《南史》的记载,流传千古,被后人誉为“南朝第一将”。
《中国野史大甩卖》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VIP小说小说网更新,站内无任何广告,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VIP小说!
喜欢中国野史大甩卖请大家收藏:(m.vipxiaoshuo.com)中国野史大甩卖VIP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