鸿蒙塔的醋坊里,新酿的忆味醋正封坛。坛口渗出的酸气里,裹着点甜、带着点鲜,像首含蓄的诗——那是阿杏照着酸浆村的古法,加了点百香谷的花蜜、活泉的鲜水,酿出的“醇酸”,酸得有根,不是飘着的尖。
“识”的竹简轻轻落在醋坊的石桌上,金色的字迹映出个依山傍水的村子:“东边的酿醋村,醋味变了。”
“酿醋村?”阿杏放下封坛的布,眼睛亮了,“那地方的‘老缸醋’最有名!百年老缸里酿出的醋,酸里带着陈香,像讲故事的老人,酸得沉,醇得厚。我还跟村里的醋婆婆学过‘翻缸’呢。”
她指着竹简上浑浊的酸线:“你看这线,本该是透亮的琥珀色,现在成了发灰的泥浆,缠在老缸上,解都解不开。村人说,最近的老缸醋打开坛,酸气里裹着股霉味,不是陈香,是腐臭,沾了醋的菜都变味,连喂猪都不吃。”
“是‘腐酸鬼’。”小神童的味能珠里,映出个灰绿色的影子,像团发霉的醋糟,正趴在最大的老缸口,往缸里吐着腐气,“它是老缸里积压的败醋所化,专吸醋的‘陈醇’,让酸变成没底的坑,积着腐,沉着霉,不是老醋该有的沉。”
陈浩天想起在酸浆村喝的忆味醋,酸里的思念是活的。酿醋村的老缸醋,没了陈醇,就像老人没了故事,只剩唠叨。
“让三队带点‘甜酒’和‘咸盐’去。”“时”的金芒在沙盘上画出老缸的排布,“甜能化腐,咸能固醇,再带些百香谷的‘陈香花’——香能引醇,让酸找到‘沉’的根,不是‘腐’的烂。”
酿醋村的村口,果然飘着股呛人的腐酸。村人们捂着鼻子,蹲在老缸旁叹气,有人手里还攥着块沾了新醋的布,布上的酸气熏得人头疼。
“这哪是醋,是泡了霉的泔水!”个老婆婆跺着脚,手里的拐杖都快戳进地里,“我守这老缸五十年,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酸!昨天我孙儿偷喝了口,现在还拉着肚子呢!”
三队的弟子们往村中心的老缸区走去。灵溪打开装甜酒的陶瓮,甜香像层薄纱,轻轻盖在腐酸上,村人们的鼻子顿时舒服了些,能喘匀气了。
“腐酸鬼在‘百年一号缸’里!”阿杏指着最大的那口老缸,缸口的酸气发灰,还冒着细小的霉泡。
小虎掏出咸盐,往缸沿撒了圈,咸能固味,老缸里的腐酸被咸气逼得翻涌,腐酸鬼尖叫着从缸里探出头,灰绿色的身子沾着霉斑。
石头扛起盐耙,往缸里泼了半瓢活泉的鲜水,鲜能醒陈,老缸里的醋液泛起层淡金,腐酸鬼的身子缩了缩。
“用沉香花引它!”灵溪撒出陈香花,花香像根细绳,缠着老缸深处的陈醇气,往腐酸鬼的影子里钻,“老醋的酸,是沉在缸底的醇,不是漂在面上的腐!”
阿杏爬上老缸的缸沿,从缸底捞出块结了层厚醋晶的老缸片——那是百年陈酿结的晶,酸里的醇像化不开的蜜。她把缸片往腐酸鬼面前一晃,晶里的陈醇气像把钥匙,插进腐酸鬼的影子。
“这才是老缸醋的魂!”阿杏喊道,“酸是骨,醇是肉,你把肉吸烂了,剩副空架子给谁看?”
老缸片的陈醇气在腐酸鬼的影子里炸开,影子剧烈抖动,灰绿色里渗出点琥珀色——那是被它吞噬的“陈醇”在苏醒。百年一号缸的醋液重新变得透亮,舀起一勺看,酸气里裹着陈香,像浸了岁月的玉。
腐酸鬼的影子越来越淡,最后化作勺清亮的醋,滴进老缸里。村人们打开新酿的醋坛,酸气里的陈香漫开来,沾了醋的菜尝一口,酸得沉,醇得厚,忍不住叹道:“这才是老缸醋!刚才那腐酸,哪是醋,是毒!”
醋婆婆捧着醋碗,给弟子们讲起醋经:“酿醋,米要好,水要甜,缸要净;翻缸,要匀,不能漏,不能积;封坛,要严,却要留丝气,让酸能透气,醇能沉淀。这醋啊,就像过日子,急了出涩,懒了出腐,得勤着翻,细着守。”
夕阳透过老缸的缝隙,照在弟子们带笑的脸上。阿杏舔了舔嘴唇,老缸醋的酸还在,醇却慢慢漫上来,比酸浆村的忆味醋更沉,像压箱底的信。
“原来酸不是越尖越好。”她挠挠头,“就像说话,直来直去的酸是扎人,藏着醇的酸是醒人。”
远处的山坡上,陈浩天看着酿醋村飘起的醋烟,烟里的酸与醇、香与甜缠在一起,像卷泛黄的书。李二牛捧着碗刚拌的醋溜白菜,酸得眯眼,却笑得直点头:“这酸才够味!有沉劲,像老人说的理,听着酸,琢磨着醇。”
鸿蒙塔的醋坊里,新封的忆味醋旁,又多了坛酿醋村的老缸醋。阿杏在坛口贴了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酸要沉,像石头落井,咚的一声,有回音。”
陈浩天看着那坛醋,突然觉得,这三界的味,就像这些老缸,得有岁月的沉,有翻缸的勤,有封坛的细,才能酿出最对的味。急不得,懒不得,偏不得,过不得。
缸里的醋还在发酵,弟子们在旁记着翻缸的时辰,眼里的光,像老缸里跳动的酸,沉得稳,亮得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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