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青书手势一压,身后众人立刻心领神会,屏住呼吸,借助地宫甬道拐角的阴影和嶙峋的石壁悄然隐匿身形,凝神向内望去。
只见地宫核心处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殿,殿顶高悬,镶嵌着些许夜明珠,投下惨淡幽光,映照出满地狼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毒雾残留的味道。
胡一元在一众亲卫的紧密护卫下, 站在石殿中央,他衣袍染血,发髻散乱,脸上却带着一丝残忍而快意的冷笑,盯着前方不远处。
他对面,那天竺鬼魇尊者瘫坐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,黑袍破碎,露出枯槁如柴、布满诡异刺青的胸膛,嘴角不断溢出黑血,气息奄奄。他身边只剩下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天竺弟子,勉强持着弯刀,却已是强弩之末。周围地上,倒毙的多是天竺打扮的尸体,显然在这场火并中,胡一元一方惨胜。
“鬼魇尊者,”胡一元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嘲弄,“你们一路之上,不断借破解机关之名,诱使我忠心侍卫枉死,削弱本王实力,不就是想着到了这藏宝之地,或是出口在望时,好将我们一网打尽,独吞这地宫宝藏吗?嘿嘿,当真打得好算盘!”
鬼魇尊者猛地咳嗽几声,嘶哑道:“嘿……嘿嘿……胡大王,你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?难道你……你不是一直想着,只要借助我们找到宝藏,便立刻翻脸,将我等尽数歼灭,好独享其成?我们借你地图指引,你借我们破禁之技,彼此……彼此利用,何曾有过半分真心合作?”
胡一元冷哼:“是又如何?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与尔等邪魔外道讲什么信用!”他话音未落,那鬼魇尊者眼中凶光一闪,垂死的身体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,双手疾扬,两股肉眼几乎难辨的淡灰色粉末直扑胡一元面门!
“王爷小心!”身旁侍卫惊呼。
然而胡一元竟似早有预料,非但不退,反而露出一抹讥诮:“鬼魇尊者,早知你这老鬼临死也要反扑一手奇毒!”
说时迟那时快,他身边几名侍卫猛地踏前一步,非但毫无惧色,反而同时张开数个特制的厚实牛皮口袋,鼓动内力猛地一扇!呼呼风声顿起,形成一股强劲气流,竟将大部分毒雾倒卷回去!
那两名残存的天竺弟子和本就重伤的鬼魇尊者猝不及防,顿时被自己发出的毒雾笼罩,发出一连串凄厉无比的惨嚎,浑身抽搐着,皮肤迅速发黑溃烂,转眼间便气绝身亡,死状极惨。
“哼,雕虫小技。”胡一元拂了拂衣袖,眼中尽是轻蔑。他这些贴身亲卫,皆是百战余生的心腹死士,不仅武功不弱,更提前服用了搜刮来的珍贵解毒丹药,并对天竺邪术的几种常见手段做了针对性准备。
一场惨烈的内讧,似乎以胡一元的彻底胜利而告终。但他也付出了巨大代价,身边亲卫仅剩十几人,且个个带伤,内力消耗严重。
胡一元志得意满,看着鬼魇尊者扭曲的尸体,冷笑道:“老鬼,最终活着出去的,是本王!”
就在这时,一名先前被派去探查出口方向的侍卫队长,脸上带着兴奋之色,从石殿一侧的某个通道口快步奔回,单膝跪地禀报:“恭喜王爷,天佑王爷!前方通道尽头发现一道巨大石门,门前机关已被前面探路的兄弟用命试错破开,门外似有光亮和水声,想必就是出口!”
“好!哈哈哈……天不亡我!”胡一元闻言大喜过望,狂笑出声,“速速集合,我们这就出去!待本王重整旗鼓,必报今日之仇!”
然而,他的笑声还未落下,异变陡生!
只听那侍卫队长来的通道方向,接连传来数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,正是刚才先一步去出口探查的那几名侍卫的声音!
“怎么回事?!”胡一元笑容僵在脸上,剩余的侍卫们也瞬间紧张起来,刀剑出鞘,护在他周围。
那跪地的侍卫队长也是脸色煞白,惊惶回头望去。
通道口阴影晃动,脚步声响起,却并非他的同伴。
只见十余名身着黑色劲装、面容冷峻、眼神锐利如鹰的陌生高手,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,堵住了那个可能是唯一出口的通道。他们行动间默契十足,气息沉稳而内敛,显然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一流好手,远非胡一元那些疲惫不堪的亲卫可比。
为首者,是一位同样黑袍,但样式与天竺邪教截然不同、更显古朴精干的老者。他面容枯瘦,目光如电,手中并无兵刃,但十指枯瘦如钩,隐隐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。正是他,刚刚随手解决了那几名探路的侍卫。
胡一元瞳孔骤缩,厉声喝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!你们不是天竺摩罗寺的妖人!”他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不祥预感。
那黑袍老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声音沙哑却带着绝对的自信:“天竺邪魔,旁门左道,焉能识得此间中华正朔之玄机?胡一元,你引狼入室,终究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。”
胡一元暗暗心惊:“鬼魇尊者的破禁之技是你教的?!”
黑袍老者哈哈一笑:“若非老夫故意透漏,天竺邪魔岂能懂得五行八卦?这些天竺邪魔本事不大,野心倒是不小,竟觊觎地宫之宝,嘿嘿……”
宋青书等人在暗处看得分明,心中皆是一凛。这批人,才是真正的黄雀!
胡一元又惊又怒,然而还不等他再次发问,阮行至因痛恨胡一元,又见出口被堵,护宝心切(虽陈平已死,但忠念犹在),怒吼一声:“藏头露尾之辈!休得猖狂!”便带着两名弟子挥刀扑向那黑袍老者,欲强行打开出口。
然而,那黑袍老者甚至脚步都未移动,只是冷哼一声,左手看似随意地凌空点出数下。
嗤嗤嗤!
数道凝练至极、无形有质的指力破空而出,速度快得惊人!
阮行至身边那两名弟子也算安南高手,却是无可抵挡,惨叫着倒飞出去,胸前衣襟碎裂,露出紫黑色的指印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“师兄!”阮行至的弟子们惊呼。
慕容义一直紧盯着那老者,此刻见到这凌厉霸道、专破内家真气的指法,瞳孔猛然收缩,失声惊道:“参合指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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