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子业看着跳动的火光,仿佛看见阿姐穿着嫁衣在火中向他伸出手,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那身鲜红的嫁衣,本该是世间最喜庆的颜色,此刻却成了剜心的利刃。
“我来晚了……阿姐……我来晚了……” 他跪倒在地上,胸口剧烈起伏,泪水混着脸上的烟灰滑落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带着血的腥气。
随着肩膀剧烈颤抖,哭声越来越大,从压抑的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恸哭,那哭声里满是无尽的悔恨,恨自己没能早点赶到,恨自己没能护住她。
他爱了半生的阿姐,他唯一的亲人,就这样葬身在了这片火海之中。
不知哭了多久,倏地抬起头,黑眸里再无半分悲伤,只剩下蚀骨的寒意和疯狂的杀意。
而后缓缓站直身子,被火光照亮的半边脸还带着泪痕,另半边却已凝成寒冰。
胸口剧烈起伏间,扯下颈间一枚骨哨,咬破的舌尖血染红了哨孔。
“咻——”
染血的哨声刺破夜空。
瓦砾间蛰伏的阴影开始蠕动,数十名黑衣暗卫撕去伪装从四面八方现身单膝跪地,齐声领命:“主上!”
他广袖一挥,声音冷得像冰:“一个不留。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,只有淬了毒的狠戾。
暗卫们应声而动,手中的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芒。
原本就混乱的王府一时间变成人间炼狱,嘶吼声、惨叫声、求饶声此起彼伏,却都在暗卫的刀下戛然而止。
鲜血溅在燃烧的梁柱上,与火焰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。
刘子业站在火光中,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,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整个王府的人都得为阿姐陪葬,一个都跑不了!”
这时,几个身影慌慌张张从侧门冲出来,正是宫里来的那几个嬷嬷。她们显然是想趁乱逃出王府,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。
“拦住她们!” 他冷声喝道。
一名暗卫迅速上前,手起刀落,寒光闪过,几人的后颈同时被劈中。
她们甚至没来得及惊呼,人头便已落地,滚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眼睛还圆睁着,满是难以置信。
刘子业看着地上的人头,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只是喃喃自语:“阿姐…… 伤害你的人都得死,都得死……”
他虽然这么说着,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晃了晃,最终 “噗通” 一声跪倒在地。
刚刚还充满狠戾的眼神再次被悲伤淹没,他再次抬手捂着脸,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,越来越响,最后变成绝望的哀嚎。
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,明明差一点就能见到阿姐,可她却死了,死在了她的新婚夜……
这场大火,烧掉了他所有的温情,只留下了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疯狂的恨意。
火光肆虐的昌黎王府,伴随着他的哭声和满地的鲜血,成了一座真正的人间地狱。
*
另一边,刘楚玉在剧痛中醒来,眼前是陌生的青纱帐顶。
她下意识想撑起身子,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甜,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“别动。”
阴影里传来熟悉的声音,像淬了冰的钩子,一把攥住她的心脏。
何辑从屏风后转出,手里端着药碗。
烛光斜斜切过他俊美的侧脸,将下颌线雕得锋利如刀,另半边脸隐在黑暗里,眉峰拧成的沟壑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。
他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,与素白的药碗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刘楚玉瞳孔骤缩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,上面沾的血,不知是她的,还是他的。
“为什么救我?不让我死?”她轻笑出声,嗓音嘶哑得像被火燎过,“让我葬身火海,不是正合你意?何辑,你又在打什么算盘?”
何辑的手一时凝滞,药碗在掌心微微震颤。
似是没想到她对他敌意如此大……
他抬眸,目光扫过她光洁的脖颈,那里本该是他前几日亲吻过的地方,此刻虽沾染了些许烟火气,却依旧细腻无瑕。
“你怕什么?” 他俯身,膝盖抵在床沿压出一声闷响,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,“怕我像上次那样?”
温热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细腻的锁骨,那处肌肤光滑如玉,却能勾起他心底最疯狂的占有欲。
刘楚玉闭眼,长睫剧烈颤抖,却挡不住那些翻涌的记忆 。
他掐着她脖颈时指腹的温度,吻在锁骨上的灼热,还有他在她耳边喘着气说 “哭着把他的名字换成我的”时,舌尖扫过耳垂的麻痒……
屈辱感霎时涌上心头……
爱与恨像两条毒蛇,在血脉里疯狂绞缠。
“与其落在你手里任你糟践……”她缓缓睁眼,眸中一片死寂,却偏要扬起下巴逼视他,“不如让我回去烧成灰。至少那样,不用再看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。”
何辑一顿,捏碎药碗。
瓷片扎进掌心,鲜血混着药汁滴落在她雪白的里衣上,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。
他却像毫无所觉,反而用染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。
“令人作呕?\"”他低笑,指腹摩挲着她饱满的唇角,血珠顺着指缝渗进她的唇纹,“可上次是谁掐着我的腰,哭着喊着说……不要停?”
刘楚玉偏过头去,却被他捏得更紧。
下颌骨传来的剧痛让她眼眶泛红,不是因为疼,是因为他总能轻易撕开她最狼狈的伤口。
“放开我,”她挣扎着去推他,手臂不经意撞上他的胸膛,嫌弃的直皱眉,“何辑你这个疯子!你根本不是救我,你是想把我关起来慢慢折辱!”
“是又如何?”他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鼻尖,滚烫的呼吸里混着血腥味与药香,“你的命是我从火里抢出来的,自然该由我处置。”
他目光扫过她被浓烟熏得微红的眼角,掠过她渗血的唇角,最后停在她敞开的领口。
“你看,”他用染血的指尖点了点她细腻的肌肤,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,却裹着淬毒的冰,“这些地方,只有我能碰。火能灼伤你的衣衫,却伤不了你分毫,这或许就是天意,让你完完整整地属于我。”
刘楚玉抬手,想扇他耳光,却被他中途攥住手腕。
他的掌心覆着碎瓷片,尖锐的边缘划破她的皮肤,血珠瞬间涌了出来,与他的血混在一起。
“恨我?”他盯着交握的双手,那里血与血相融,像某种恶毒的契约,“恨吧!只有恨得越深,你才越忘不了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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