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《轮回丫鬟:三日破局》「旧案翻涌的雨夜」
知府衙门的烛火晃得人眼晕,我攥着那半块蓝布帕子,指节都泛了白。
帕角的“晚”字像是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心口发疼。
十年前林家灭门,镇北侯是凶手——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,撞得我太阳穴突突跳。
“大人,”我抬头看向知府,声音发颤却咬得紧,“当年林家的案卷,还能找到吗?”
知府叹了口气,从书架上抽出个积灰的木盒:“当年的案子是大理寺审的,卷宗我这里只有抄本,正本在京城大理寺库房。”
他打开木盒,拿出几页泛黄的纸,递给我,“你看看吧,上面写着林家通敌,证据是搜到了蛮族的密信,可……”
“可什么?”我追问,手指捏着纸页,都快捏破了。
“可当年负责查案的官差,半年后就辞官了,听说去了南方,再也没回来。”知府的声音压得低,“我总觉得这案子不对劲,可镇北侯权势大,没人敢翻。”
李砚凑过来看卷宗,眉头皱得紧:“上面写着‘林家主仆十三口,除三岁幼女外,尽数伏法’,这幼女就是你,阿晚。”
我盯着“三岁幼女”四个字,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。
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,我有爹娘,有家,只是被人害死了。
“那镇北侯……”我咬着牙,话没说完,就听见外面传来雷声,接着是“哗啦啦”的雨声。
春雨来得急,打在衙门的瓦上,响得人心烦。
春桃拉着我的衣角,小声说:“阿晚姐,别太难过了,我们会查清楚的。”
我擦干眼泪,把卷宗叠好,放进衣襟里:“嗯,会查清楚的。”
转头看向李砚:“李砚,我们能去京城大理寺查正本吗?”
李砚摇了摇头:“现在不行,皇帝南巡还没回来,京城里乱,而且大理寺的库房不是谁都能进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不过我认识当年辞官的官差,他叫周显,现在在苏州隐居,我可以写信让他过来,说不定他知道内情。”
我眼睛一亮:“真的?那太好了!”
“只是要等几天,信要走驿站,最快也得五日。”李砚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安抚,“这几天你先跟春桃住下,我已经让人在衙门附近找了个院子,安全。”
知府也点头:“是啊,林姑娘,你现在身份特殊,镇北侯的旧部说不定还在,住衙门附近方便保护。”
我谢过他们,心里却急得慌——五日太长了,我怕夜长梦多,更怕循环突然又重置,一切又回到原点。
雨越下越大,李砚送我和春桃去住处。
院子不大,有两间房,院里种着棵老槐树,叶子被雨水打湿,绿得发亮。
“这里有两个护卫守着,有事就喊他们。”李砚把钥匙递给我,“我明天再来看你,给你带些换洗衣物。”
我接过钥匙,心里暖暖的:“谢谢你,李砚。”
他笑了笑,转身走进雨里,青布衫很快就被打湿了。
春桃拉着我进房,房间里很干净,有张木床,一张桌子,还有个衣柜。
“阿晚姐,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地方了。”春桃摸着床单,眼睛亮晶晶的。
我坐在床边,把卷宗拿出来,就着烛火再看。
上面写着林家被抄的日子,是十年前的三月初七——刚好是我三岁生日的前一天。
娘当年塞给我帕子,让我跟着牙婆走,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出事?
还有张妈说的“十三年前赵灵薇的爹杀了她全家”,十三年前和十年前,会不会有关联?
“春桃,”我抬头看她,“你在侯府待了多久?有没有听过‘周显’这个名字?”
春桃想了想,摇了摇头:“没听过,我只在侯府待了五年,都是在西跨院干活,很少听上面的人说话。”
她顿了顿,又说:“不过我认识个老杂役,他在侯府待了二十多年,说不定知道些旧事,明天我可以去找他问问。”
我点了点头:“好,不过要小心,别被镇北侯的旧部发现了。”
春桃用力点头:“我知道,我会小心的。”
当晚我没睡好,翻来覆去都是卷宗上的字,还有爹娘的样子——我记不清他们的脸了,只记得娘身上的皂角味,和帕子上的一样。
天快亮时才眯了会儿,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。
“阿晚姐,是我。”是春桃的声音,带着点慌。
我连忙开门,看见春桃浑身湿透,头发贴在脸上,手里攥着个布包。
“怎么了?这么早去哪了?”我拉她进来,拿毛巾给她擦脸。
“我去找老杂役了,”春桃喘着气,打开布包,里面是个旧木牌,“他说这是当年林家的令牌,他在侯府的杂物间里捡到的,一直藏着,怕被人发现。”
我拿起木牌,上面刻着个“林”字,边缘都磨圆了,是用红木做的,沉甸甸的。
“老杂役还说什么了?”
“他说十年前林家被抄那天,镇北侯亲自带人去的,还把林家的账本都运走了,没交给大理寺。”春桃的声音压得低,“他还说,当年有个官差不服,想翻案,结果没几天就‘病死’了,就是知府大人说的那个周显?不对,他说那官差叫‘周大人’,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。”
我心里一沉:“是一个人,周显当年就是负责林家案的官差。”
这么说,周显辞官不是自愿的,是被镇北侯逼的?
“老杂役还说,镇北侯的旧部昨天去了他的住处,问他有没有藏林家的东西,他没敢说,让我赶紧告诉你,让你小心点。”春桃的声音更慌了,“阿晚姐,他们是不是要来找我们?”
我攥紧木牌,安慰她:“别怕,这里有护卫,他们不敢来。”
可心里却没底——镇北侯经营这么多年,旧部肯定不少,说不定已经查到我是林家遗孤了。
刚说完,外面就传来护卫的喝声:“谁?!”
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,还有惨叫声。
我心里一紧,拉着春桃躲到床底下,从袖管里摸出碎瓷片——上次跟赵灵薇周旋时,瓷片没丢,现在刚好能用来防身。
房门“哐当”一声被踹开,几个黑衣人冲进来,手里拿着刀,四处张望。
“搜!仔细搜!找到林家的丫头,杀了!”为首的黑衣人声音粗哑,像是被烟熏过。
脚步声在房间里响,离床越来越近。
春桃吓得浑身发抖,我捂住她的嘴,示意她别出声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马蹄声,还有李砚的声音:“住手!都给我放下刀!”
黑衣人愣了一下,为首的喊道:“是监察院的人!快跑!”
他们转身想跑,却被冲进来的护卫拦住,很快就打了起来。
我拉着春桃从床底下爬出来,看见李砚拿着长刀,正在跟为首的黑衣人打斗。
那黑衣人的刀很狠,对着李砚的胸口砍过去,李砚侧身躲开,长刀划在黑衣人的胳膊上,血一下子涌出来。
“你是谁的人?为什么要杀阿晚?”李砚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黑衣人冷笑:“镇北侯的旧部!你们这些人,都得死!”
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火药包,点燃了引线:“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!”
李砚脸色一变,冲过来把我和春桃推开,自己扑向黑衣人,想把火药包抢过来。
“小心!”我大喊一声,冲过去想帮忙,却被春桃拉住:“阿晚姐,危险!”
就在火药包快要爆炸的时候,李砚终于把它抢过来,扔出了窗外。
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窗户被炸得粉碎,碎片溅了一地。
黑衣人趁乱想跑,被护卫抓住,按在地上。
李砚走过来,身上沾了不少灰,胳膊上又添了道新伤,渗着血。
“你们没事吧?”他看着我和春桃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“我们没事,”我看着他的伤口,心里疼得慌,“你的胳膊又受伤了,快包扎一下。”
春桃连忙去找药箱——昨天李砚让人送来的,怕我们受伤。
我拿出纱布,帮李砚包扎伤口,他的胳膊很结实,上面有不少旧疤,都是查案时留下的。
“疼吗?”我小声问。
“不疼,小伤。”他笑了笑,眼神落在我手里的木牌上,“这是林家的令牌?”
我点了点头,把木牌递给她:“春桃找老杂役要的,老杂役说镇北侯当年把林家的账本运走了,没交出去。”
李砚接过木牌,仔细看了看:“账本肯定是关键,里面说不定有镇北侯通敌的证据,还有林家被诬陷的真相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我已经让人去查镇北侯的旧宅了,账本可能藏在那里。”
就在这时,护卫押着为首的黑衣人进来:“大人,他招了!他说镇北侯的旧部藏在城外的山神庙里,还说当年林家灭门,是镇北侯怕林家发现他通敌,故意诬陷的!”
我心里一震,果然是镇北侯干的!
“还有,他说镇北侯的夫人还活着,藏在山神庙里,她知道账本的下落!”护卫接着说。
镇北侯的夫人?赵承煜的娘?
我想起前几次寻环,从来没见过她,还以为她早就死了,没想到还活着,还知道账本的下落。
“我们现在就去山神庙!”我站起来,攥紧木牌,“不能让她跑了!”
李砚点了点头:“好,我带护卫去,你和春桃留在这里,不安全。”
“我要跟你一起去!”我坚持,“我是林家的人,我要亲自问她当年的事!”
春桃也跟着说:“我也去,我能帮你们看着点。”
李砚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头:“好,那你们跟在我后面,别乱跑。”
我们跟着李砚往外走,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天蒙蒙亮,空气里带着泥土的味道。
护卫们都准备好了,骑着马,手里拿着刀。
往城外走的路上,李砚跟我说:“镇北侯的夫人叫柳氏,当年很受镇北侯宠爱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就‘病逝’了,原来都是假的。”
“她肯定知道很多事,”我攥紧木牌,“只要找到她,拿到账本,林家的案子就能翻案了。”
走了大概一个时辰,就看见前面的山神庙。
山神庙很破,屋顶漏着洞,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守着。
李砚示意护卫们埋伏起来,自己带着我和春桃,悄悄绕到庙后。
庙后有个破窗户,能看见里面的情况——柳氏坐在椅子上,穿着黑衣,头发花白,手里拿着个佛珠,嘴里念念有词。
旁边还有几个黑衣人,手里拿着刀,守在门口。
“我们冲进去!”李砚对护卫们比了个手势,护卫们立刻冲过去,把门口的黑衣人制服。
李砚踹开庙门,大喊:“柳氏!你跑不了了!”
柳氏愣了一下,抬头看见我们,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: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?”
“你的人招了,”李砚走到她面前,长刀指着她,“说你知道林家账本的下落,交出来!”
柳氏冷笑一声,从怀里摸出个匕首,抵在自己的脖子上:“想拿账本?除非我死!”
“你别冲动!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“我是林家的女儿,林晚,当年你丈夫诬陷我家通敌,灭了我全家,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?”
柳氏的身体抖了一下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:“愧疚?林家当年挡了侯爷的路,死是活该!”
“你胡说!”我激动地喊道,“我爹是做丝绸生意的,从来没跟蛮族有过往来,是你丈夫怕我爹发现他通敌,故意诬陷的!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柳氏的脸色更白了,匕首松了点,“谁告诉你的?”
“是镇北侯的旧部招的,还有当年的老杂役,”我拿出木牌,“这是我家的令牌,你认识吧?”
柳氏盯着木牌,眼泪突然掉下来:“这令牌……是林老爷的,当年侯爷把它当成战利品,放在书房里,我偷偷拿了出来,没想到会在你手里。”
她放下匕首,坐在椅子上,捂着脸哭:“其实我早就后悔了,当年我不该帮侯爷隐瞒,不该看着林家被灭门……”
我心里一动,看来有希望:“那你告诉我,账本在哪里?只要你交出来,我可以求李大人饶你一命。”
柳氏擦了擦眼泪,指着庙后的地窖:“账本在里面,我把它藏在一个铁盒子里,还有当年侯爷通敌的密信,都在里面。”
她站起来,带着我们往庙后走,掀开地上的石板,下面是个地窖,黑漆漆的。
李砚让人点上火折子,下去把铁盒子拿上来。
打开盒子,里面果然有几本账本,还有一叠密信,上面的字迹跟赵承煜的很像,是镇北侯的字。
我拿起账本,翻开第一页,上面写着林家的丝绸生意往来,还有镇北侯让林家帮忙运送“货物”的记录——所谓的“货物”,其实是给蛮族的兵器!
原来当年镇北侯让我爹帮忙运兵器,我爹不愿意,还想揭发他,他才诬陷我家通敌,灭了全家。
“找到了!”我激动地哭了,“证据找到了!林家的案子可以翻案了!”
李砚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神里带着欣慰:“好了,别哭了,我们现在就回知府衙门,把证据交给知府,让他上报京城,为林家翻案。”
柳氏看着我们,小声说:“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?我想给林家的人认错,求他们原谅。”
我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——她是帮凶,可现在已经悔悟了。
“可以,”我点了点头,“只要你真心认错,会有机会的。”
我们带着柳氏和证据,往知府衙门走。
路上的太阳升起来了,照得路很亮,鸟儿在树上唱歌,空气里都是青草的味道。
春桃拉着我的手,笑着说:“阿晚姐,太好了,林家的案子能翻案了,你再也不是孤儿了。”
我笑着点头,摸了摸怀里的帕子和木牌——娘,爹,我找到证据了,你们可以瞑目了。
李砚走在我身边,小声说:“等皇帝回来,我会亲自跟他说林家的案子,让他下旨为林家翻案,还你们清白。”
我看着他,心里暖暖的:“谢谢你,李砚,没有你,我做不到这些。”
他笑了笑,没说话,只是走得离我更近了些。
回到知府衙门,知府看见证据,很是激动:“太好了!有了这些证据,林家的案子一定能翻案!我这就写奏折,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!”
他让人把柳氏带去客房休息,派人看着她,别让她跑了。
我坐在知府衙门的大堂里,看着手里的账本,心里终于松了口气。
侯府覆灭了,赵承煜和赵灵薇被抓了,林家的证据找到了,很快就能翻案了。
这次循环,好像真的不一样了——我不仅报了仇,还找到了自己的身份,为全家翻案。
就在这时,我的左手无名指突然疼了一下——是那道“死痕”!
我低头看,那道细红痕又浮现出来,跟第一次醒来时一样。
心里一慌:难道循环还没破?还要再死一次?
“阿晚,你怎么了?”李砚看见我的脸色不对,连忙问。
我指着无名指上的红痕,声音发颤:“这道痕……又出来了,是不是还要再循环?还要再死一次?”
李砚愣了一下,然后握住我的手,眼神里带着坚定:“不会的,这次我们有证据,有柳氏的证词,循环已经破了,这只是巧合,别害怕。”
春桃也过来安慰我:“是啊,阿晚姐,肯定是巧合,我们已经赢了,不会再循环了。”
我看着他们,心里稍微安定了些。
也许真的是巧合,也许循环真的破了。
我攥紧李砚的手,看着外面的太阳——不管怎么样,我都不会再放弃,会好好活着,为自己,为林家,为张妈,为春桃,也为李砚。
知府把奏折写好,让人送走了。
他看着我,笑着说:“林姑娘,等林家翻案了,你就是林家的小姐了,再也不是丫鬟了。”
我笑着点头:“是啊,再也不是丫鬟了。”
晚上,知府在衙门里摆了桌饭,庆祝找到证据。
饭桌上,李砚给我夹菜,春桃跟我讲她以后想做的事,柳氏低着头,默默吃饭,偶尔抬头看我,眼神里带着愧疚。
烛火晃得人心里暖暖的,我第一次觉得,活着这么好。
吃完饭,李砚送我和春桃回住处。
走到院子门口,他停下脚步,看着我,小声说:“阿晚,等林家翻案了,我想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,还有人喊:“李大人!京城来圣旨了!快回知府衙门接旨!”
李砚愣了一下,然后对我笑了笑:“等我回来,我再跟你说。”
他转身跑回知府衙门,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。
春桃看着我,笑着说:“阿晚姐,李大人好像喜欢你呢。”
我脸一红,没说话,只是心里甜甜的。
回到房间,我坐在床边,摸了摸怀里的帕子和木牌——圣旨来了,是不是林家的案子有消息了?
还有李砚没说完的话,他想跟我说什么?
夜色渐深,院子里的老槐树叶“沙沙”响,月亮挂在天上,很亮。
我知道,明天会有新的消息,会有新的希望。
这次循环,我不仅打破了宿命,还找到了自己,找到了爱和被爱的感觉。
不管未来还有什么困难,我都会勇敢面对,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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