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

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

首页
关灯
护眼
字体:
第627章 太宗简文皇帝
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
  

秋天七月,秦王苻坚去洛阳溜达了一圈。

代国的世子拓跋寔娶了东部大人贺野干的女儿,后来拓跋寔去世,他老婆怀着遗腹子,甲戌这天生了个大胖小子。代王什翼犍高兴坏了,直接在国内放了一波大赦,给孩子取名涉圭(也就是后来的拓跋珪)。

大司马桓温觉得梁、益两地乱贼太多,而周氏家族在当地一直很有威望,于是在八月任命宁州刺史周仲孙监管益、梁二州的军事,还兼任益州刺史。这周仲孙是周光的儿子,也算将门之后了。

前秦这边,任命光禄勋李俨为河州刺史,让他镇守武始。

王猛因为潞川之战立了大功,就向苻坚推荐邓羌当司隶校尉。结果苻坚下诏书说:“司隶校尉这官管着京城一带,责任太重,可不是用来优待名将的。当年光武帝不给功臣安排具体政务,那才是真把他们当回事儿。邓羌有廉颇、李牧那样的本事,我还打算让他去搞征伐呢,北边打匈奴,南边扫扬、越,这才是他的活儿,司隶校尉那职位哪配得上他!给他升个镇军将军,地位特进。”

九月,秦王苻坚回了长安。归安元侯李俨在上邽去世,苻坚又让李俨的儿子李辩当了河州刺史。

冬天十月,秦王苻坚去了邺城,在西山打猎,嗨了十多天都不想回去。有个艺人叫王洛,直接拉住马缰绳劝他:“陛下您可是万民的靠山,现在天天打猎不回家,万一出点意外,太后和天下人咋办啊!”苻坚一听,立马停猎回宫。王猛趁机说:“打猎确实不是啥要紧事,王洛这话可得记牢了。”苻坚赏赐王洛一百匹帛,让他当“官箴左右”(相当于贴身劝谏官),从这以后再也不打猎了。

另一边,大司马桓温仗着自己有本事、地位高,心里早就憋着当皇帝的念头,曾摸着枕头叹气:“男人要是不能流芳百世,那也得遗臭万年啊!”有个会看相的术士叫杜炅,桓温就问他自己能混到啥位置,杜炅说:“明公您功劳大到盖过宇宙,地位已经是臣子的顶流了。”桓温听了老大不开心。他本来想先在河朔立点功,攒攒人气,回头好接受九锡(大臣能拿到的最高礼遇,一般都是篡位前奏)。结果枋头之战输得惨,威望直接跌谷底。后来打下寿春,他问参军郗超:“这下能洗刷枋头的耻辱了吧?”郗超说:“还差得远呢。”过了阵子,郗超在桓温那儿留宿,半夜对他说:“明公就没点别的想法吗?”桓温说:“你有话就直说呗?”郗超道:“您担着天下重任,现在都六十岁了,上次大动作还搞砸了,不整个前无古人的大功劳,根本镇不住人心啊!”桓温问:“那咋整?”郗超说:“您要是不搞伊尹、霍光那套(废立皇帝),就没法建立绝对权威,镇住全国。”桓温本来就有这心思,一听这话简直说到心坎里,立马和郗超定了计划。因为当时的皇帝平时挺老实,没犯啥错,不好直接下手,他们就从私生活上找突破口,造谣说“皇帝早就有阳痿,他的男宠相龙、计好、朱炅宝这些人,天天在宫里陪着,结果两个美人田氏、孟氏生了三个儿子,这是想立自己的娃当太子,要变天呐!”还偷偷把这话在民间传开,当时的人也分不清真假。

十一月癸卯这天,桓温从广陵回姑孰,中途在白石屯兵。丁未那天,他去了建康,找褚太后打暗号,想废了皇帝,立丞相会稽王昱,还把拟好的诏令草稿给太后看。当时太后正在佛堂烧香,内侍报告说:“外面有急奏。”太后出来,靠着门框看了几行,就说:“我早就怀疑这事儿了!”看到一半停住,拿笔加了句:“我这未亡人真是倒霉,碰上这么多糟心事,想起活着的和死去的,心里跟割肉似的。”

己酉这天,桓温把百官召集到朝堂。废立皇帝这种事太久没发生过,谁都不知道该按啥规矩来,百官吓得直哆嗦。桓温自己也紧张得脸色都变了,不知道该干啥。还好尚书仆射王彪之知道这事拦不住,就对桓温说:“您是辅佐皇家的重臣,得按老规矩来。”然后让人取来《霍光传》,分分钟就把礼仪制度定好了。王彪之穿着朝服站在台阶上,一脸淡定,毫无惧色,文武百官的礼仪规范全靠他定,朝廷上下都服了。接着就宣读太后诏令,把皇帝废为东海王,让丞相、录尚书事、会稽王昱继位。百官进太极前殿,桓温派督护竺瑶、散骑侍郎刘亨去收皇帝的玉玺绶带。皇帝戴着白帽子、穿件单衣,从西堂走下来,坐牛车出了神虎门,大臣们跪地送行,个个哭唧唧的。侍御史、殿中监带了一百个兵把他送到东海王府。桓温则带着百官备好车马仪仗,去会稽王府迎接新皇帝。会稽王在朝堂换了衣服,戴平顶头巾、穿单衣,面朝东哭了一通,然后接受玉玺绶带,当天就登基了,还改了年号。桓温脚有点毛病,皇帝特批他坐车进殿。桓温本来准备了一堆话,想说说废立的原因,结果新皇帝一接见他,就哭了几十行眼泪,桓温吓得啥也说不出来,直接溜了。

太宰武陵王司马曦,喜欢搞军事,被桓温盯上了,想把他也废了,就把这事跟王彪之说了。王彪之劝道:“武陵王是皇室近亲,又没犯啥明面上的罪,不能因为猜疑心就废了他。您拥立了新皇帝,应该好好扶持王室,学伊尹、周公那样留个好名声;这事儿太大,得再琢磨琢磨。”桓温说:“这事儿都定了,你别管了!”乙卯这天,桓温上表说:“司马曦招了一堆轻浮好斗的人,他儿子司马综还特残忍;之前袁真叛乱,他俩也有关系。最近他又疑神疑鬼,再这样要出乱子。请免了他的官,让他回封地当王爷去。”朝廷同意了,还把他的世子司马综、梁王司马逢等人的官也给免了。桓温派魏郡太守毛安之带着部下在殿中当值守卫,这毛安之是毛虎生的弟弟。

庚戌这天,尊褚太后为崇德太后。

【内核解读】

这段史料聚焦于公元371年(东晋太和六年、前秦建元七年)的历史片段,串联起前秦与东晋两大政权的关键事件与人物动态。从政治博弈到个人抉择,从制度运作到人性显露,这段记载为我们勾勒出十六国与东晋对峙时期的复杂图景,其中诸多细节至今仍具历史启示意义。

前秦:明君贤臣的治世雏形

前秦在苻坚与王猛的治理下,展现出鲜明的政治理性与制度活力。苻坚作为君主,其行为轨迹呈现出明显的成长弧线:七月巡幸洛阳、九月返回长安,体现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;对邓羌的任用决策尤为精妙——拒绝将名将邓羌安置在司隶校尉的行政岗位,而是委以征伐重任,既遵循“不以吏事处功臣”的历史智慧,又充分发挥人才专长,这种“人岗匹配”的用人理念,超越了时代局限。

王洛谏猎事件更凸显前秦政治生态的健康。伶人王洛以“太后、天下”为念,敢于叩马直谏;苻坚不仅纳谏罢猎,更通过赏赐与晋升强化谏言价值;王猛顺势强化谏言意义,形成“臣谏-君纳-制度固化”的良性循环。这种“从善如流”的政治氛围,与同时期东晋的权臣专断形成鲜明对比,为前秦后来统一北方奠定了政治基础。

在地方治理上,前秦坚持“父死子继”的军政传承模式——李俨死后以其子李辩继任河州刺史,既保证了边疆稳定,又通过家族纽带强化地方对中央的认同,这种务实的边疆政策,有效巩固了其在西北的统治。

东晋:权臣主导下的政治危机

东晋的历史进程则被大司马桓温的个人野心深度裹挟。桓温“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”的慨叹,直白暴露了乱世中权力欲对人性的扭曲。枋头之败后,其“立功河朔以收时望”的计划破产,转而寻求通过“废立之举”强化权威,折射出东晋门阀政治的致命缺陷——当个人权力超越制度约束,政治博弈便沦为赤裸裸的实力较量。

郗超与桓温的密谋,将这种权力游戏推向高潮。以“床笫之私”构陷皇帝,通过散布谣言动摇皇权合法性,最终迫使褚太后同意废立,整个过程充满阴谋算计。值得注意的是,太后“我本自疑此”的表态与补笔“心焉如割”,既反映出深宫对权力斗争的敏感,也暗示了东晋皇权的弱势地位——连太后都需在权臣压力下妥协。

朝堂之上的废立仪式更显荒诞:百官因“旷代无典”而震栗,桓温本人也“色动不知所为”,最终靠《霍光传》的典故才完成程序。这种对历史典章的临时依赖,暴露出东晋政治制度的脆弱性——当权力突破传统礼法框架,连权臣都需借助历史权威掩饰现实野心。

制度对比:两种政治逻辑的碰撞

前秦与东晋的政治运作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逻辑。前秦通过“君主集权+贤臣辅政+谏言机制”构建起高效行政体系,苻坚与王猛的君臣配合形成“决策-执行-监督”的闭环,对邓羌、李辩的任用体现制度化传承思维;而东晋则深陷“门阀专权+礼法虚设+谣言政治”的泥潭,桓温的个人意志主导政治走向,废立过程中制度沦为工具,传统礼法仅作为权力斗争的遮羞布。

在边疆治理上,前秦“军政合一”的刺史制度(如李俨父子镇守河州)有效巩固了边疆,而东晋依赖周氏家族镇守梁益二州,虽属无奈之举,却延续了门阀垄断地方军政的积弊,埋下地方割据隐患。

人性启示:权力场中的选择与代价

这段历史中的人物抉择极具警示意义。苻坚展现了君主“自我克制”的重要性——从游猎忘返到终身罢猎,体现权力持有者对“欲望边界”的认知;王猛则诠释了贤臣的角色定位,既能运筹帷幄,更能借势引导君主向善;而桓温的悲剧在于将个人价值完全寄托于权力巅峰,最终陷入“不建不世之勋则无以镇民望”的逻辑陷阱,走向不择手段的权力攫取。

代国世子遗腹子涉圭的出生与大赦,看似与主线无关,实则隐喻着乱世中的生命传承与希望延续。在刀光剑影的政治博弈中,新生命的诞生提醒我们:历史不仅是权力的游戏,更是文明的延续。

结语:历史镜像中的政治智慧

这段记载如同一面多棱镜,折射出乱世政治的复杂面相。前秦的成功在于构建了“制度高于个人”的政治生态,东晋的困境则源于“个人凌驾制度”的权力失衡。从苻坚纳谏到桓温废立,从王猛辅政到郗超献策,历史人物的每一次选择都在书写着王朝的命运轨迹。

在权力与人性的永恒博弈中,这段历史留给我们的启示是:政治的良性运作,既需要“从善如流”的执政者,也需要“敢于直谏”的建言者,更需要“约束权力”的制度框架。而个人在历史洪流中的定位,终究取决于其选择的价值坐标——是追求“镇惬民望”的功业,还是沉迷“威震四海”的权欲,这或许是每个时代都需面对的永恒命题。

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:(m.vipxiaoshuo.com)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VIP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
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