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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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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8章 太宗简文皇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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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开始,殷浩刚去世,大司马桓温就派人送信吊唁。结果殷浩的儿子殷涓不回信,也不去拜见桓温,反倒天天跟武陵王司马曦混在一起。广州刺史庾蕴是庾希的弟弟,一直跟桓温不对付。桓温瞅着殷、庾两家势力太大,心里早就想收拾他们了。

辛亥那天,桓温让弟弟桓秘逼着新蔡王司马晃去西堂磕头自首,说自己跟司马曦和他儿子司马综、着作郎殷涓、太宰长史庾倩、掾曹秀、舍人刘强、散骑常侍庾柔等人合谋造反。皇帝听得直哭,桓温却把这些人全抓起来送进了廷尉府。庾倩、庾柔都是庾蕴的弟弟。

癸丑日,桓温杀了东海王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母亲。甲寅日,御史中丞谯王司马恬顺着桓温的意思,请求按律处死武陵王司马曦。皇帝下诏书说:“这事儿听得我又伤心又害怕,实在不忍心听,更别说照做了!还是再好好商量商量吧!”司马恬是司马承的孙子。

乙卯日,桓温又上表死磕,非要杀司马曦,言辞特别狠。皇帝只好亲手写诏书给桓温:“要是晋朝气数还长,你就按我之前的诏书来;要是天要亡晋,我就给有本事的人让位置。”桓温看完吓得直冒汗,脸色都变了,只好上奏请求废黜司马曦和他三个儿子,把他们全家迁到新安郡。

丙辰日,新蔡王司马晃被废为平民,迁到衡阳;殷涓、庾倩、曹秀、刘强、庾柔全被灭族,庾蕴喝毒酒死了。庾蕴哥哥东阳太守庾友的儿媳妇是桓豁的女儿,所以桓温特意赦免了她。庾希听说出事,跟弟弟会稽王参军庾邈和儿子庾攸之逃到海陵的沼泽地里躲着。

桓温收拾完殷、庾两家,权势大得没边,侍中谢安老远看见他就下拜。桓温惊讶地说:“安石,你这是干啥呢?”谢安说:“没见过君主先拜,臣子在后头作揖的道理啊。”

戊午日,朝廷大赦天下,文武官员全都升了两级。己未日,桓温去白石,上书请求回姑孰。庚申日,皇帝下诏升桓温为丞相,还保留大司马职位,让他留在京城辅佐朝政;桓温坚决推辞,还是请求回镇守之地。辛酉日,桓温从白石回了姑孰。

秦王苻坚听说桓温废立君主,对大臣们说:“桓温之前在灞上打败仗,后来又在枋头输了,不知道反省自责向百姓谢罪,反倒废了君主来给自己找补,都六十岁的老头子了,干出这种事,还有脸在世上混吗!俗话说‘对着老婆发火,却对老爹甩脸子’,说的就是桓温这种人吧。”

秦车骑大将军王猛觉得自己掌管六州责任太重,跟秦王苻坚说,请求改派皇亲贤臣;就连府里的选拔事务也停了,想换个州去效力。苻坚回复说:“我跟你,论道义是君臣,论感情比亲骨肉还亲,就算是齐桓公、燕昭王有管仲、乐毅,刘备有诸葛亮,我觉得都比不上咱们俩。君主找人才的时候累,找到合适的人就轻松了。把六州托付给你,我就不用操心东边的事了,这不是给你特殊待遇,是我想图个清静。打天下不容易,守天下更难,要是用人不当,出了乱子,不光是我的忧虑,也是你的责任,所以我把朝廷高位空着,先让你镇守一方。你没明白我的心意,真让我失望。新政策等着人才推行,赶紧安排选拔的事;等东边治理好了,你再穿着礼服回朝廷。”还派侍中梁谠去邺城传达旨意,王猛这才继续处理事务。

十二月,大司马桓温上奏:“被废黜流放的人,应该远远打发走,不能让他们接近百姓。东海王应该按昌邑王的旧例,在吴郡建个宅子住着。”太后下诏说:“把他当平民,心里实在不忍心,可以特别封他为王。”桓温又上奏:“可以封海西县侯。”庚寅日,封东海王为海西县公。

桓温威震朝廷内外,皇帝虽然坐在高位上,却只能拱手沉默,老担心自己被废。之前,火星停在太微垣的端门,过了一个月海西公就被废了。辛卯日,火星逆行进入太微垣,皇帝心里特别忌讳。中书侍郎郗超当值,皇帝对他说:“性命长短我不在乎,就是不会再发生最近这种事了吧?”郗超说:“大司马桓温正忙着稳固国家,向外开拓,这种出格的事,我以全家百口人的性命担保不会再有。”后来郗超请假回家探望父亲,皇帝说:“替我给你父亲带句话,国家到了这地步,是我没能用道义匡扶,心里又愧疚又叹息,没法用言语表达啊!”接着吟诵庾阐的诗:“志士痛朝危,忠臣哀主辱。”说着就哭湿了衣襟。皇帝风度仪表很好,举止得体,喜欢读书,屋里灰尘满桌也不在意,神态安然。虽然神情恬淡,但没有济世的大谋略,谢安觉得他跟晋惠帝差不多,就是清谈比惠帝强点。

郗超因为桓温的关系,朝廷里的人都怕他。谢安曾经和左卫将军王坦之一起去见郗超,等了大半天都没轮到,王坦之想走,谢安说:“难道就不能为了小命再忍一会儿吗?”

秦国任命河州刺史李辩兼任兴晋太守,回镇枹罕。把凉州的治所迁到金城。张天锡听说秦国有兼并的打算,吓得够呛,在姑臧南边设祭坛,杀了牛、羊、猪三牲,带着官员们,隔着老远跟晋朝的三公结盟。派从事中郎韩博带着奏表和盟文,还给大司马桓温写信,约定明年夏天一起出兵,在上邽会师。

这一年,秦益州刺史王统在度坚山攻打陇西鲜卑的乞伏司繁,乞伏司繁率领三万骑兵在苑川抵抗。王统偷偷袭击度坚山,乞伏司繁的五万多部众都投降了;他的部下听说妻子儿女已经降秦,不战自溃。乞伏司繁没地方去,也向王统投降了。秦王苻坚任命乞伏司繁为南单于,留在长安;让乞伏司繁的堂叔乞伏吐雷担任勇士护军,安抚他的部众。

【内核解读】

这段记载堪称东晋中期权力斗争的“名场面合集”,既暴露了门阀政治的残酷逻辑,也展现了乱世中个体的生存智慧与历史的荒诞性。从现代视角审视,这段历史至少有三个层面值得深析:

权力游戏的“零和逻辑”:桓温的“清洗式集权”

桓温对殷、庾两族的诛杀,本质是门阀时代“强者通吃”规则的极端演绎。他以“谋反”为借口整肃异己,从逼迫新蔡王晃“自首构陷”,到借御史中丞之手施压皇帝,再到用“废君让位”威胁晋帝,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权力博弈的要害上。这种“罗织罪名—舆论造势—极限施压—物理清除”的操作链条,暴露了专制权力的典型特征:用暴力制造恐惧,用恐惧巩固权威。

值得玩味的是桓温的“双重标准”:对政敌“族诛”毫不手软,却因庾友儿媳是“自家人”(桓豁之女)而特赦,这种“私情高于法理”的操作,恰恰印证了门阀政治的底色——权力本质是家族利益的延伸,而非公共治理的工具。而谢安“遥拜”时的那句“未有君拜于前,臣揖于后”,看似恭敬,实则用伦理绑架承认了桓温的“隐性皇权”,堪称权力场中的“语言艺术天花板”。

傀儡皇帝的“生存困境”:晋帝的“悲情制衡术”

晋帝在这场风波中的表现,完美诠释了“弱势君主”的无奈。面对桓温的步步紧逼,他先用“悲惋惶怛”的情感牌拖延,再以“晋祚灵长与否”的天命论反将一军,最终迫使桓温让步(从“诛杀”改为“废徙”)。这种“以道德绑架对抗权力压迫”的策略,虽属无奈,却也展现了专制体系中“弱势者的智慧”——用规则的漏洞制约规则的破坏者。

但晋帝的悲剧性在于:他的“风度仪表”“留心典籍”在绝对权力面前毫无意义。谢安评价他“类惠帝而清谈胜之”,点出了关键问题:在乱世中,帝王的“文人气质”若缺乏实权支撑,终将沦为权力的装饰品。他吟诵“志士痛朝危,忠臣哀主辱”时的泣下沾襟,与其说是悲国,不如说是对自身“傀儡命运”的绝望——连“保持沉默”都需恐惧“废黜”风险,这正是专制皇权对个体尊严的终极碾压。

历史评价的“跨时空对话”:苻坚的“旁观者清醒”

前秦王苻坚对桓温的批判,堪称古代版“第三方视角暴击”。他直指桓温“败而不反思,反以废君自饰”,用“怒其室而作色于父”的谚语嘲讽其“迁怒式权力欲”,精准戳中了桓温的软肋:权力合法性的本质是“绩效认同”,而非暴力威慑。桓温在军事上两度惨败(灞上、枋头),却试图用“废立君主”转移矛盾,这种“内政补外战”的操作,与现代政治中“用制造敌人掩盖治理无能”的逻辑如出一辙。

而苻坚与王猛的互动,则形成鲜明对比:王猛“请辞六州”的谦退,与苻坚“亲逾骨肉”的信任,构建了一种“君臣互信的治理范式”。苻坚“取之不易,守之亦难”的告诫,强调“任非其人则患生虑表”,实则点明了权力的本质:不是控制,而是责任。这种认知差距,也为后来前秦兴盛与东晋动荡的分野埋下伏笔。

乱世生存的“荒诞图鉴”:小人物的命运折射

这段历史中,个体命运的“轻与重”令人唏嘘:庾蕴饮鸩而死,庾希逃入沼泽求生,而同为庾家人,只因嫁入桓家就能“特赦”;谢安与王坦之见郗超时的“忍须臾以保性命”,道尽了权力场中“尊严让位于生存”的现实。这些细节揭示了一个残酷真相:在绝对权力面前,个体的善恶、才华甚至血缘,都可能成为被权力筛选的“变量”,而非“常量”。

而张天锡“刑三牲遥盟晋室”的举动,则充满历史的荒诞感:一边是东晋内部自相残杀,一边是远方势力试图“借晋抗秦”,这种“内斗不休却幻想外援”的困境,恰是东晋门阀政治的致命伤——当权力只用于内耗,国家终将沦为外部势力的“猎物”。

结语:历史的“镜像意义”

这段记载之所以超越时代仍具冲击力,在于它暴露了权力的“永恒困境”:当权力缺乏制约,强者必然走向“清除异己”的极端;当制度无法保障公平,个体的命运只能依附于权力的“偶然善意”。桓温的“威势翕赫”与晋帝的“泣下沾襟”,王猛的“任重请辞”与谢安的“忍须臾”,共同构成了一幅专制时代的“生存图鉴”——而这幅图鉴的底色,至今仍在警示着后世:权力是把双刃剑,它能塑造秩序,也能毁灭一切,关键在于是否被关进制度的笼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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