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杀我?没那么容易!” 王景明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狞笑,那疯狂的眼神深处,属于影密卫大都督的狡诈与狠戾彻底爆发!
面对这必死之局,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举动!
他沾满黑血的左手猛地从颈部恐怖的伤口处移开,不顾那如同泉涌般喷溅的深红近黑血液,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,狠狠抓向自己胸前被郭啸天锏碎甲片、露出的血肉之中!
“燃血!焚影!”
“嗤——!!!”
五指深深刺入皮肉!那喷涌而出的、颜色诡异的血液,仿佛遇到了炽热的烙铁,瞬间发出“滋滋”的恐怖声响,升腾起浓稠如墨、带着刺鼻硫磺与焦糊气味的滚滚黑烟!这黑烟并非空间扭曲,而是蕴含着他燃烧生命精元与压榨最后真力的剧毒血雾!其腐蚀性之强,连空气都发出被灼烧的嘶鸣!
黑雾如同沸腾的墨汁,瞬间膨胀,将他整个身躯连同近在咫尺、因伤势过重而行动迟缓的顾朝夕一同吞没!
“轰——!!!”
郭啸天的搏命铁拳、杨定天的噬心毒箭、轩辕一刀的寒魄刀光、独孤慕雪那蓄势待发的冰寒罡气,几乎同时轰入了那团骤然爆开的、剧烈翻滚的浓稠毒雾血烟之中!
没有击中肉体的闷响,只有劲气与剧毒血雾猛烈冲突、相互湮灭的刺耳嘶鸣与能量爆裂声!狂暴的罡风将毒雾撕扯得剧烈翻滚、变形,隐约可见雾中两道扭曲挣扎的身影轮廓,以及令人作呕的血肉烧灼气味!
“燃血焚影遁?!” 独孤慕雪帷帽下的眼眸第一次露出惊色!她认出了这门影密卫最高深的保命秘术,以自身精血、真元乃至部分生机为引,瞬间激发剧毒血雾,混淆感知,遮蔽身形,同时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遁走速度!代价是惨烈的生命透支与本源重创!
她素手猛地一扬,指尖那枚凝神玉扣脱手飞出,化作一道碧绿的流光,并非打入雾中,而是悬停在血雾上方!玉扣幽光暴涨,一股强大的冰寒禁锢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,瞬间笼罩了翻滚的血雾区域!试图冻结雾气,迟滞其内身影的速度!
“封!”
然而,那血雾蕴含了王拾燃烧生命的力量,腐蚀性与爆发力超乎想象!
“桀桀桀…独孤慕雪!李睿!还有…孤穆之!” 王拾那怨毒、疯狂、带着无尽恨意的嘶哑声音,如同从滚沸的毒血中挤出,在剧烈翻腾、被冰寒之力迟滞却并未完全冻结的血雾中回荡,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远去、踏碎瓦砾的脚步声,越来越远,“今日断臂穿喉之仇…我王拾记下了!宁古塔…才是你们的葬身之地!洗干净脖子…等着!”
声音落下的瞬间,那浓稠的、被冰寒之力笼罩而显得有些粘滞的毒雾血烟,猛地向内剧烈收缩!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挤压、推动!
“嘭——!”
一声沉闷的爆响!血雾被极限压缩后猛地炸开,形成一股强劲的、混杂着剧毒与血腥的冲击气浪,向四周猛烈扩散!
在这股爆炸气浪的推动和遮蔽下,两道浑身浴血、包裹在残余毒雾中的身影,如同两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黑色闪电,爆发出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,向着连化城废墟深处、错综复杂的巷道方向亡命遁去!速度之快,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两道模糊的残影和一路飙洒的深红血迹!
独孤慕雪那枚悬空的凝神玉扣剧烈震颤,表面幽光急速闪烁,最终“啪”一声轻响,裂开一道明显的缝隙,光芒彻底黯淡,飞回她手中。冰封之力被那自爆般的血遁强行冲破!
她看着那两道在废墟巷道中一闪而逝、只留下斑斑血迹的残影,帷帽轻纱无风自动,沉默了一瞬,清冷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杀意与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郭啸天,杨定天!随我追!他燃血焚影,已是强弩之末,逃不远!循血迹,追至天涯海角,也要将他擒杀!” 话音未落,她素白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流光,循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那独特的硫磺焦糊气息,瞬间没入连化城废墟深处,直追而去。
郭啸天吐掉口中的血沫和几颗碎牙,虽然内腑剧痛欲裂,双臂如同灌铅,但眼中凶光如狼。他低吼一声:“追!老子要把他剩下的龟壳一寸寸敲碎!” 踉跄着抓起地上的一柄浑铜锏,身影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,紧随独孤慕雪消失的方向。杨定天脸色苍白如金纸,默默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,眼神却锐利依旧,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,身形一展,无声无息地融入风雪废墟。
追猎的号角,在连化城的断壁残垣间再次吹响。但知府衙门的废墟之上,那惨烈到极致的宗师之战,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。
风雪似乎更大了,簌簌地落下,冰冷地覆盖着这片被鲜血与火焰反复蹂躏的土地。
“咳咳…咳咳咳…” 轩辕一刀挣扎着从地上坐起,又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淤血,看着独孤慕雪等人消失的方向,骂骂咧咧:“妈的…跑得比兔子还快…这燃血遁…够狠…够邪性…酒…老子的酒…” 他摸索着抓起地上滚落的、沾满血污和冰碴的酒葫芦,摇了摇,发现还有小半,赶紧拔开塞子灌了一口,冰凉的劣酒混合着血腥味入喉,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却也带来一丝活气。
慕婉儿和东野轩早已冲到阿尔忒弥斯身边。她被埋在瓦砾之下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双臂呈现可怕的扭曲,浑身浴血,断裂的“秋水”残刃深深嵌在身体几处,脸色苍白如纸。慕婉儿泪水无声滑落,双手却稳如磐石,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伤口,金针连闪,封住几处致命的出血点,又掏出珍藏的保命丹药撬开她冰冷的唇喂下,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:“撑住…阿尔忒弥斯…求求你撑住…我们都在…”
东野轩用他那柄厚重的环首刀,小心翼翼、如同雕刻般撬开、搬开压在她身上的沉重梁木和碎石。这个铁塔般的汉子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,看着阿尔忒弥斯破碎的身体和毫无血色的脸,他紧咬着牙关,腮帮子绷得铁硬,眼眶通红,却一声不吭,只是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
穆之缓缓走到废墟中央,站在那被王拾“燃血焚影遁”最后爆裂冲击波炸开的、散发着浓烈硫磺血腥与焦糊气味的深坑边缘。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。他低头,看着坑底那几滩颜色诡异、依旧在“滋滋”作响、冒着淡淡黑烟的粘稠血渍,又抬起手,指尖轻轻拂过插在焦土中、兀自散发着微弱寒气与不屈意志的半截“秋水”残剑。
冰冷的剑身,残留着主人的气息,也映照出那张因痛苦和疯狂而扭曲、却又带着熟悉轮廓的脸。
王拾…王久…
影密卫大都督…书童…
双重人格…燃血焚影…
这个被埋藏了不知多少年、扭曲而恐怖的真相,如同冰冷的毒蛇,死死缠绕上穆之的心头。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,眼神偶尔会掠过一丝迷茫与挣扎的年轻人。想起了贺州水牢的种种疑点,想起了玉面阁的杀局,想起了连化城这一路的血雨腥风…所有的线索,最终都汇聚到那张疯狂的脸上。
“原来…是你。” 穆之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,在呼啸的风雪中几乎微不可闻。他缓缓弯下腰,捡起了地上那冰冷狰狞、沾染着黑红血迹的玄铁面具。面具内侧,还残留着人体的微温。他紧紧握住面具的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、冰冷的杀意,以及一丝…被至亲之人彻底背叛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彻骨寒意与荒谬感。
连化城的风雪,呜咽着卷过这片饱经蹂躏的废墟,将血迹和焦痕一点点掩埋。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、硫磺焦糊气,以及雪地上那一路延伸向废墟深处、触目惊心的深红血迹,却如同染血的指路标,无声地宣告着:这场席卷辽州的滔天风暴,其核心与终点,必在那座燃烧的城池——宁古塔。寒魄刀斜插在冰冷的土地上,幽蓝的刀身映照着铅灰色的天空和飘落的雪花,刀锋所指,正是血迹消失的北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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