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顾西辞的实话。
可是就算他还什么都没有说,沈徽妍也能从这句话中猜到,花玲珑在药王谷一定比在江南更加‘名声大噪’。
这才会让天下人敬仰的药王谷,特意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立下这样的规矩。
以至于连累到顾西辞他们这些从药王谷中出来的弟子,都不能在外自豪地说出自己来自药王谷。
若非如此,顾西辞当初在参加太医院考核的时候,只要说出自己药王谷弟子的身份,岂会三番两次被人针对。
也就不会有她举荐他、并且让他为她所用的机会。
看来,花玲珑一事,可不是小事。
沈徽妍面色凝重:“顾副院有所不知,如果不是涉及长公主殿下的安危,我也不会在这么晚还将你请来。”
“长公主殿下怎么了?”
顾西辞略作回忆后,才郑重道:“前几日下官为长公主请过平安脉。”
“调理了这些日子,长公主殿下的心疾虽说不能被根治,但已经很好地稳定住了。只要她按时用药,情绪起伏不要太大,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。”
沈徽妍暗道,长公主殿下的情绪起伏一直都不算太小,但还不曾发病过,可见顾西辞的医术很是高超了。
顾西辞为人内敛谦逊,从不会说大话。
他敢说出这番话,可见他的心里是有成算的。
不过花玲珑对此应该不是很了解,才会觉得谢谌一定会因为长公主的病情而求到她的面前去。
或者说,花玲珑知道,但她还这么说......
瞬息间,沈徽妍忽然想到了什么。
她重新看向顾西辞,认真道:“花玲珑说,她要给长公主殿下开胸,做心疾手术。”
话音落下后,沈徽妍一直盯着顾西辞的神色看,半点没有错过。
所以能够很轻易从顾西辞的神色间看到他的惊骇、不解、怒意以及一种沈徽妍所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胡闹!”
顾西辞豁然起身,“开胸治心疾,她是疯了吗?”
“再说了,长公主殿下现在病情很稳定,只要按时服药不会有大碍,何至于要冒这么大的险?”
沈徽妍一针见血道:“顾西辞,你们药王谷,可曾有这种开胸治疗疾病的既往史吗?”
闻言,顾西辞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。
他在犹豫。
理智告诉他,他身为药王谷弟子,就该遵循药王谷的规矩。
可眼下的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说出真相。
万般无奈之下,顾西辞颓然坐了回去,摇头叹气道:“罢了罢了......”
沈徽妍眉梢一扬,庆幸于顾西辞的善良远超旁人,才会让他如此为难的情况下,还愿意开口说出实情。
“花玲珑的故事,有些长。”
沈徽妍让人重新上了茶水:“没关系,我有耐心听完。”
提及花玲珑,顾西辞的眼底竟出现了一抹恨意。
沈徽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,那就是恨意。
“花玲珑来到药王谷拜师之际,声称自己是民间女子,自小在其父亲行医问诊的影响之下,也习得了一身的好医术。”
“小王妃应该也听说过,药王谷招收弟子,首先就是要查清楚此人的来历。”
沈徽妍眸色一颤:“你们,没有查到花玲珑的来历吗?”
顾西辞点头:“药王谷负责记录弟子的师父说,他按照花玲珑给的说法去调查过了,结果是查无此人。”
沈徽妍心下暗道,花玲珑果然来历不凡,可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,只是一个寻常的民间女子。
“既然查不到她的背景,药王谷为何还要收下她?”
提到这件事情,顾西辞苦笑道:“药王谷是不收,但是有人架不住花玲珑的花言巧语,将她收作关门弟子......”
原来花玲珑见正经路子走不通,就另辟蹊径,盯上了药王谷谷主坐下大弟子清玄。
她知道清玄身世凄惨,需要人照顾,于是便默默地住在清玄在外面的院子的附近,时常过去帮助清玄照顾家中老母亲。
她衣不解带、事必躬亲,对待清玄母亲亲如生母,对待清玄更是体贴入微。
在清玄奉命去关外义诊期间,赶上清玄母亲病逝,那时也只有花玲珑一人在其身侧。
待清玄回来后,花玲珑更是帮着他一起处理了清玄母亲的后事、陪着清玄度过了人生之中的至暗时刻。
清玄将一颗心都给了花玲珑,对于花玲珑提出想要拜师这一说法,根本不曾考虑就答应了。
谷主见事已至此,清玄也的确可怜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花玲珑以药王谷弟子身份自称了。
花玲珑进入药王谷后,清净的日子也就过了两年而已。
她被赶出药王谷一事,不是忽然发生的。
先是有人发现,花玲珑私下去乱葬岗找了尸体回药王谷做所谓的‘研究’。
在清玄的苦苦哀求下,谷主最终只将花玲珑禁足了,并勒令她不准再行如此违背天理之事。
后来,又有人发现,花玲珑竟然去了药王谷的藏书楼,私自翻看了谷中流传下来近百年的古籍......
最后,在花玲珑用活人做实验一事被谷主发现后,谷主震怒之下便把她和求情的清玄一并赶出药王谷。
并且不准这两人以药王谷弟子的身份自称,且永远不得再踏入药王谷。其余药王谷弟子,非特殊情况,一概不准将自己是药王谷弟子的身份告知旁人。
更不能将花玲珑曾经拜在药王谷的事情说出去,以免药王谷百年清誉毁于一旦。
故事说完后,花厅内安静了很久。
沈徽妍猜到花玲珑定是在药王谷犯下过错,才会被药王谷如此抵制。
不曾想到,她竟然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人。
活人做实验......
那她,是不是也想用长公主做这个实验?
“顾副院,你的医术,花玲珑了解多少?”
顾西辞一愣,随即如实道:“我和她没见过几次面,更不曾有过交集。可是药王谷每年都有弟子考核,并且将考核结果张贴出来。”
“下官不才,考核成绩一直排在前面。”
沈徽妍点头,“顾副院谦虚了。”
顾西辞说排在前面,那么至少是前三名了。
如此优秀,花玲珑只要在药王谷,不可能不知道。
“顾副院在太医院一事,她可知晓?”
说起此事,顾西辞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。
“花玲珑曾来找过我,让我举荐她也入太医院。”
也就是说,花玲珑知道顾西辞医术高明,也知道他在为长公主殿下看诊,却还笃定谢谌会因为长公主的病求到她的面前去......
沈徽妍抬眸看向顾西辞,语气平静道:“这些日子,顾副院可能要辛苦些了。”
顾西辞一愣,而后立刻起身行礼:“小王妃有什么吩咐,尽管说。”
沈徽妍点了点头。
顾西辞进王府后,前后只逗留了不到一个时辰。
可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导致现在这个时辰出王府大门,让书房里的谢谌坐如针毡。
他眼皮都没抬一下,似乎很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册子:“哦,这就走了?”
夜灵点头:“已经走了。”
谢谌只‘嗯’了一声,面上平静如水,实则内心很是纠结和担心。
她这么晚了还让顾西辞过来,难道真是因为昨夜伤到了?
也不知她伤到哪儿了,严不严重......
“但是小王妃好像往书房过来了。”
闻言,谢谌立刻放下手上这本从未翻过的册子:“嗯,你下去吧。”
夜灵一出去,谢谌立刻放下手里的书。
想着他今天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,她总不会还认为他和花玲珑之间有什么吧?
沈徽妍根本不知道,谢谌在书房待了这么久,其实一直在枯坐。
为的是给她足够的空间,去处理那些她不想让他知道的‘秘密’。
她站在书房门口,犹豫几许后,还是敲开了门。
进书房后,沈徽妍一抬眸就看到那张挂在显眼处的狐狸画像。
是啊,为什么呢?
如果他对花玲珑毫无感情,为何还要挂着这张画像?
“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?”
谢谌从书案后走出来,和她隔着一个茶几坐下。
“谢谌,我来,是想给你提个建议。”
她说得小心翼翼的,像是担心他听不进去。
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想了想,谢谌又道:“关于花玲珑的?”
沈徽妍点了头:“关于花玲珑来自药王谷一事,你知道吗?”
“知道一些。”
“那她和药王谷谷主座下大弟子清玄之间的关系,你可曾听说过?”
“倒是不曾听说。”
沈徽妍轻轻叹息,原来他是真的不知道。
“顾太医,也是从药王谷出来的,我方才从他口中听完一个故事,你想不想知道?”
谢谌单眉挑起:“关于花玲珑的?”
沈徽妍点头:“对,关于她的。”
“那,这个故事,和你我,有影响吗?”
沈徽妍一怔,想了想后,才认真道:“算,有吧。”
听她这么一说,谢谌主动为她倒了茶水润喉:“说吧,我听着。”
沈徽妍没有再犹豫,在征求过顾西辞的同意后,将今晚所知道的故事复述了一遍。
谢谌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,逐渐转变成了沉默,到最后的眼底聚了怒火。
“她敢!”
沈徽妍没有解释,只说事实:“我们静待其接下来的动作,就能知道她到底敢不敢了。”
“那就,等着看,她的背后到底有哪路高手指点。”
谢谌眯起了眼睛,眼底是兜不住的杀意:“我倒要看看,是谁这么不知死活,竟敢打我宁阳王府的主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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