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院之中,青书立于庭院正中的位置。
他双目微阖,身形挺拔,周身却透着一丝决绝。
煜王大步流星而来,见到他这副模样,心头火起。
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,抬手挥退了周围所有下人。
一时间,院中只剩下二人。
“青书,”煜王声音冷硬,“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,闹这么一出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青书缓缓睁开眼,目光平静无波,看向煜王,“王爷多想了。青书能有什么意思?不过一个卑贱的奴才罢了。”
煜王眸光一闪,一副“你怎么能这么说”的模样,“你别这么说。本王早就说过,你与其他人都不一样。不然,本王也不会将你带在身边,每月还予你那般丰厚的报酬。”
青书闻言,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,“王爷说这话,自己信吗?”
“本王当然信!”煜王立刻道,语气斩钉截铁。
“是么?”青书语气依旧平淡,“可我不过是个高级些的奴才,与旁人并无不同,甚至……或许比他们更惨些。至少他们还能盼个恩典放出府去,而我,知道的太多,只怕最终连个全尸都难留。”
煜王面色微沉,耐着性子道:“青书,本王既然肯来,便足以证明你不一样,你心里应当明白。但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,没那么多功夫同你猜谜。直说吧,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青书直视着煜王的眼睛,缓缓道:“我只求王爷一件事。他日王爷若大事得成,请留我一条性命,放我远离上京。从此山高水长,永不复见。”
煜王眉头一皱,“这个本王不是早已答应过你了吗?”
见青书沉默不语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眼神里全然不信。
煜王深吸一口气,压下烦躁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一些,“行,本王就再与你分说一次。到时,你若愿意留下辅佐本王,金银田宅、美人权势,本王绝不吝啬,你若执意要走,本王也会替你安排好退路,保你后半生富贵无忧。如此,总行了吧?”
青书却缓缓摇头,声音虽轻却很坚定,“空口无凭,还请王爷,将方才所言,白纸黑字,亲笔写下来。”
煜王额角青筋狂跳,手指着青书,咬牙切齿的道:“你!”
沉默了一瞬后,煜王这才继续开口,“青书,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,难道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吗?况且,本王已经说过了,该是你的就是你的,没有人能够抢得走。”
青书却摇了摇头,“正是因为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,所以才知道您的手段。”
下一瞬,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,竟然直直地抵在自己脖颈处。
青书抬眼看向对面明显慌了神的煜王,淡淡地道:“若是你不能答应,今日我便直接死在你面前,什么大计什么自由,我都不要了。”
煜王忍了又忍,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,“好,你先把匕首放下,一会儿我们好好商量,本王这就写!”
此时,煜王看向青书的眼神格外阴冷。
煜王额角青筋又是一跳,强压着火气,扬声道:“来人!备笔墨纸砚!”
下人很快将东西奉上,又悄无声息地退下。
煜王提起笔,阴沉着脸,当着青书的面,一笔一划将方才的承诺写于纸上。
最后又重重签下自己的名讳,摁上手印。
他将那纸契书拿起,递到青书面前,一字一顿的道:“你看清楚了,你要的东西,本王已经写了,现下,总可以把那玩意儿放下了吧?”
青书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,确认无误后,这才慢慢将抵在颈间的匕首放下。
“白纸黑字,王爷往后……也得认。”
“认,本王当然认!”煜王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来,眼神阴鸷地盯着他,“如今,你总可以把方法告诉本王了吧?”
青书将匕首收入袖中,神色平静了下来。
他抬眼看向煜王,语气平淡,“方才听闻,府中跑了一个奴才,王爷可找到人了?”
煜王正急等着他的计策,闻言一愣,随即不耐道:“尚未,一个无足轻重的贱婢,死活都与本王的大计无关,你提她作甚?”
“未必无关。”青书缓缓道,“王爷若真急于破局,眼下,正可借这逃跑之人,做一番文章,或许……能将那云衡之,将上一军。”
煜王闻言先是一愣,随即眉头紧锁。
他实在无法将一个小小的逃奴与扳倒国公府的大事联系起来,“一个卑贱奴婢,能帮到本王什么?青书,你莫不是在戏耍本王?”
青书神色未变,语气依旧平稳:“王爷稍安勿躁,此女虽微贱,却正是最好用的棋子。她手上有伤,身无分文,定然跑不远。王爷只需再加派人手,扩大搜寻范围,务必找到她的踪迹。”
他微微前倾,声音压得更低了,“寻到后,不必立刻抓捕,只需派人暗中驱赶,制造恐慌,将她一步步逼向国公府的方向。只要最终能确定她逃入了国公府内……”
青书抬眼,看向眼神逐渐亮起来的煜王,“王爷便可立即以追捕逃奴、维护京畿治安为由,亲自带兵,请旨搜查国公府。”
“届时,人多手杂,王爷正好可趁机将我们早已备下的那些东西,提前安置进去。”
“等从国公府内搜出龙袍印信之类的谋逆之物,再当场拿下云衡之,直接面呈圣上。证据确凿,众目睽睽,王爷说,圣上还会信他国公府吗?”
煜王听着,缓缓点头,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,“好……好,此计甚妙,借一个贱奴的由头行事,青书,你不愧是本王的谋士!”
一日后,午时刚过。
棠华院厢房内,碎花正倚在榻上养伤。
国公府大夫用的药好,又有丫鬟悉心照料,她手上的伤已好了些,正试着活动手指。
突然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房门被人从外猛地踹开。
一个穿着丫鬟服饰,眉眼间带着一股戾气的女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。
碎花还没看清来人,手腕便被她一把死死攥住。
刚好转些许的伤处被这蛮力一握,剧痛瞬间袭来,碎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,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你、你是谁?快放开我!”
那女子却二话不说,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耳光。
碎花被打得耳畔嗡鸣,整个人都懵了,脸颊火辣辣地疼。
那丫鬟指着她的鼻子骂道:“好你个偷奸耍滑的贱婢,既分来了洒扫院子,等了你足足一日都不见人影,竟敢躲在这等好屋子里偷懒,真是反了天了。”
碎花忍着手和脸上的痛,慌忙摇头辩解,“不是的,这位姐姐,你误会了,我不是……”
“误会?”小朵嗤笑一声,目光扫过屋内整洁的床铺和桌案,嫉妒之色更浓,“人都住进这屋子了,这些物件摆设,哪样不是主子们用的?我们七八个人挤一间下房,你凭什么独享?还敢狡辩,给我滚出去!”
说着,她不由分说,死拽着碎花受伤的手腕就往外拖。
碎花身子本就虚弱,哪有反抗的力气,竟被她硬生生从榻上拖了下来,踉跄着拽向门口。
“住手!”这时,一个声音焦急地响起。
只见云妤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,挡在门前,急声道:“小朵,你快住手,这屋子一直有人打扫,门窗也都上了锁,她能住进来,定然是小姑奶奶的吩咐,你如此胡来,是想自寻死路吗?”
小朵猛地转身,恶狠狠地瞪向云妤,语气刻薄,“呸,你算什么东西?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贱婢罢了!也敢来管我的事?滚开!”
云妤被她骂得脸色发白,却仍强撑着指向碎花鲜血渗出的纱布,“小朵,你看看她的手,伤得这么重,你再不松开,若真废了,你怎么交代?”
“你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在这里喊打喊杀,若是惊动了主子,你该怎么交代?”
小朵冷哼一声,丝毫不为所动,反而扬起了下巴,“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,再不闪开,我就连你一起打,看看到时候谁先倒霉!”
云妤闻言,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。
她看了一眼痛苦蜷缩的碎花,又看了看嚣张跋扈的小朵,终究还是咬着唇,默默地侧身让开了路。
如今的她,自身难保,实在不能再惹事了。
只是这小朵,实在欺人太甚!
小朵见她退开,得意地嗤笑一声,“算你识相,哼,就算曾经是什么孙小姐又怎么样?如今还不是个没用的东西。”
说着,她猛地将拽着的碎花狠狠往地上一摔。
碎花痛呼一声,重重摔倒在地,伤手撞在地上,顿时疼得她眼前发黑,差点当场晕厥过去。
小朵不解气,又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,骂道:“今天我就替管事姑姑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,一来就敢偷懒耍滑的贱婢。”
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丫鬟的注意,不少人围在远处对着几人指指点点,却没人敢上前劝阻。
小朵见状更是得意,又重重踢了碎花两脚。
碎花痛得冷汗直冒,整个人蜷缩在地上,吃力地开口,“这位姐姐……我、我刚来,不知哪里得罪了你……要遭这样的毒打……”
“呸,谁是你姐姐。”小朵啐了一口,“就凭你也配叫我姐姐?我看你这副狐媚样子,怕是存了心思进来勾引主子的吧,看我不打死你!”
喜欢小姑奶奶三岁半,专治不肖子孙请大家收藏:(m.vipxiaoshuo.com)小姑奶奶三岁半,专治不肖子孙VIP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