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初的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庆阳街,聚香居的伙计们正踩着梯子,往门楣上挂红灯笼。
何青云站在门口,望着街对面正在拆卸的“醉仙楼”牌匾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算盘声,李重阳正蹲在地上,核对东城新店的装修账目,指尖在“木料三两”“砖瓦五两”的字迹上反复敲打。
“姐,王师傅把新卤的牛肉送来了,说是给东城铺子试营业用的。”何平安抱着个陶瓮跑进来,棉袍上沾着雪粒,瓮口的红布被热气熏得发亮,“闻着比上次的还香,他说加了新晒的陈皮,去腻。”
何青云掀开陶瓮,酱红色的牛肉在晨光里泛着油光,陈皮的清苦混着卤汁的醇厚,比北阳城的方子多了几分层次。
“让王师傅多备些,”她用刀切开一块,纹理间渗出的卤汁在白瓷盘里晕开,“东城的达官显贵多,定要让他们尝个新鲜。”
正说着,林六娘带着几个工匠走来,手里捧着张新写的牌匾,“聚香居?东城分号”七个字苍劲有力,是请翰林院的那位书生题的。
“木工说这牌匾用的是百年老榆木,能挂三代人,”林六娘的鬓边别着朵绒花,是何青云特意给她插的,“王掌柜已经把庆阳街的老主顾都请了,说今日去东城新店,所有吃食半价。”
东城的新店比庆阳街的铺面阔气三倍,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,四间雅间分别挂着“梅兰竹菊”的字画,都是何平安的同窗送的贺礼。
最妙的是后院,王师傅亲手种的香料发出翠绿的嫩芽,薄荷与紫苏的清香顺着风飘进前厅,与麻辣烫的麻辣香缠成一团。
“老板娘,这雅间的窗棂雕得真巧!”第一个踏进店门的张屠户仰头打量,粗糙的手掌抚过冰裂纹的窗格,“比醉仙楼的还精致,却没那么多穷讲究。”
何青云笑着递过抽奖箱:“今日不仅半价,抽中免单的客人,还能得王师傅亲手卤的猪耳。”
张屠户刚摸出张“再来一碗”,就见门口涌进一群穿锦袍的公子哥,为首的正是吏部李尚书家的公子,手里还提着两坛酒:“听闻聚香居开分店,本公子特意来捧场,这酒是西域进贡的,配麻辣烫正好。”
他的话刚落,就见个穿貂裘的妇人被丫鬟簇拥着进来,鬓边的金步摇随着脚步轻晃。
是王公子的母亲,上次宫宴上尝过麻辣烫,一直念叨着要来。
“何姑娘,给我来碗微辣的,”她摘下暖手炉,目光落在墙上的菜单上,“再加份卤鸡爪,要那种带筋的。”
不到半个时辰,店里就坐满了人。王师傅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,新熬的麻辣烫汤底在铜锅里咕嘟作响,牛油与香料碰撞出的香气漫过整条街,引得路过的黄包车夫都停在门口,掏出几文钱要打包。
“姐,宫里的公公来了!”何平安从人群里挤过来,手里攥着张明黄色的帖子,“说太后想吃卤味,让咱们送去些,还特意叮嘱要加些新做的麻辣藕片。”
李重阳放下算盘,连忙去取真空包装机:“我去送,你在这儿盯着。”
他往食盒里码卤味时,忽然对着何青云笑:“以前在北阳城,哪敢想能给宫里送吃食。”
何青云帮他系紧棉垫:“路上当心些,雪天路滑。”
她望着他裹紧棉袍走进风雪的背影,忽然想起刚穿越时,他病恹恹地坐在清河镇的茶馆里,连端茶杯的手都在抖,如今却能独当一面,把宫里的订单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冰裂纹窗棂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何青云坐在雅间里,翻看王师傅写的卤味方子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“正月用桂皮,二月加香叶”的时令秘诀,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争执声。
只见个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伙计发脾气,手里的算盘“啪”地摔在地上:“你们这卤味怎么卖这么贵?寻常铺子的猪耳才八文钱一斤,你们竟敢要十五文!莫不是仗着有御赐牌匾就漫天要价?”
伙计吓得脸色发白,正想辩解,何青云已走上前:“这位大人息怒,我们的卤味用的是三年老卤,加了陈皮、罗汉果等二十多种香料,光熬汤就要六个时辰,成本自然高些。”
她从柜台后取过一小碟卤猪耳:“大人不妨尝尝,若觉得不值这个价,分文不取。”
中年男人狐疑地夹起一块,牙齿刚碰到猪耳的筋络,就被那醇厚的卤香惊得挑眉。
肉质紧实却不柴,卤汁浸透每一丝纤维,咽下后舌尖还留着淡淡的回甘。
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,从袖中摸出银子:“给我切两斤,再打包一碗麻辣烫,微辣的。”
何青云笑着让伙计称重,忽然发现男人腰间的牌子刻着“户部”二字,心中了然,定是来查物价的,却没想到被卤味征服。
傍晚打烊时,雪下得更大了,何平安数着钱箱里的银子,指尖都被冻得发红:“姐,今天卖了五十多两!比庆阳街最好的日子还多!”
他指着账本上的记录:“光李尚书家的公子就订了三十斤卤味,说明日要宴请同僚。”
林六娘端来刚煮好的姜汤,看着窗外飘雪的夜空:“王师傅说,等开春了就在后院搭个棚子,专门做露天火锅,让客人边吃边赏香料园的景致。”
何青云接过姜汤,忽然看见李重阳踩着积雪回来,棉袍上落满了雪,像裹了层糖霜。
“宫里的公公说太后很喜欢麻辣藕片,”他搓着冻红的手,眼底却闪着光,“还赏了两匹云锦,说是给你和六娘做新衣裳。”
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几块热腾腾的糖糕:“路过点心铺买的,你最爱吃的芝麻馅。”
何青云咬着糖糕,甜香混着姜汤的辛辣在舌尖散开,忽然觉得这东城的雪夜格外暖。
她望着墙上“聚香居?东城分号”的牌匾,再看看满桌的空碗和散落的木牌,忽然明白,所谓开疆拓土,从来不是追求多大的铺面、多贵的装潢,而是让每个走进来的人,都能尝到踏实的烟火气。
“等雪停了,咱们去给庆阳街的老主顾送些卤味,”何青云对李重阳笑道,“不能忘了本。”
李重阳点头时,窗外的雪恰好落在“御膳供奉”的牌匾上,鎏金的字在雪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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