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天幕上只缀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子。所有人都走了,楚寒独自立于庭院外,望着天际那轮孤月,久久出神。
“阿寒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?”正在这时,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来人正是萧宴。
调养了这些时日,他的身子已好了许多,虽仍需倚着拐杖,但已能缓步行走。慢慢靠近楚寒身侧,萧宴望向她,眼神关切。
楚寒却只是摇了摇头: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,只是在苦恼上京城的重建。”
萧宴却并未被她糊弄过去:“阿寒你骗不了我。若真无事,你往常绝不会是这般模样。”
“……罢了。”楚寒轻叹一声,知瞒不过他,“是在想界石之事。”
顿了顿,楚寒继续道,“界石目前虽已修补完好,但破碎期间,加之煞妖肆虐,大量阴气已渗入上京城地脉。纵能以术法徐徐净化,我仍担心……其间生出什么乱子。”
“嗯,嗯……”楚寒说了很多,萧宴始终安静地听着,待她说完,他却看向楚寒的眼睛:“还有别的吗,阿寒?”
楚寒闻言微微一怔,侧头看向他。
萧宴却是继续朝她看去,语气温柔而坚定:“还有别的吗?阿寒。”
“没了。”楚寒沉默片刻,微微摇头,许久之后又重复了一句“真的没了。”
看样子却是不愿在此事上与萧宴深谈。
萧宴拄着拐杖,仔细看着她的神情,许久之后,终是轻叹一声:“既然阿寒此刻不愿说,那便先回去吧。”
“是关于我师父的事。”然而,他正要转身,楚寒却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仿佛融在了夜风里。
萧宴的身形顿了一下,楚寒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重复道:“是关于我师父的事……”
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良久,微微低下头,仿佛想将自己藏起来。萧宴适时地放缓了声音,鼓励道:“没事的,阿寒,可以慢慢说给我听。”
“嗯,”楚寒低低应了一声,开始梳理脑海中那些记忆,“我师父……她是个极好、极温柔的人,是她从小将我带大的……”
她本以为萧宴会显露出惊讶,没想到并没有,他只是静静地听着,低低地回应了一声“嗯”,萧宴只是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楚寒继续说着,话语如溪流般缓缓淌出:“她教我识字念书,给我做各式各样的吃食,耐心引导我修炼术法,还会在我睡不着时,哼着歌哄我……”
她絮絮地说了许多,最终,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艰难的哽咽:“阿宴……我想她了。”
压在心底的万千思绪,到头来能说出口的,竟只有这最朴素的一句。萧宴听着,没有追问任何细节,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,温声道:“那日后若有机缘,阿寒定要带我见见她。”
“嗯。”夜风拂过,带来一丝凉意,楚寒轻声应着。沉默片刻,她又补充道:“不过……我师父最不喜旁人叫她‘老人家’,若真见了,你这称呼可得改改。”
“好,”萧宴从善如流地应下,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轻快,“到时也将母后带去,她们二人……说不定会很投缘。”
“好。”楚寒再次应道。
月色清辉之下,两人不再言语,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处。
然而与此同时……
“阿嚏!”
难得身着玄色劲装的皇后娘娘置身于郊外荒野的树丛中,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
深色的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,今日的她罕见地穿上了靴子。
夜风微凉,殷无忧望向山腰间那座若隐若现的小庭院,低声自语:“应当就是此处了。”
她一步步踏上山阶,院子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小院的门被她轻轻推开。没有阻力,想来是被允许进入了。
然而,打开院门,院落深处,殷无月却依旧静坐不动,双目紧闭,唇齿微动,仿佛正无声地喃喃着什么。
许久,她倏然睁开眼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。
最终,是皇后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:“别来无恙,无月。”
又一阵夜风穿庭而过,拂得院中荒草低伏。殷无月只是短暂地怔愣了一下,随即吐出一个简单的字:“何?”
这没头没尾的问话旁人听了或许会茫然,但作为姐姐的殷无忧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——“为何而来?”
“来替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向你求一件事。”殷无忧答道。
话音未落,便听殷无月已然开口:“可。”
殷无忧略感惊讶:“你可知我所求为何?”
“知。”
听闻此答,殷无忧不禁莞尔:“行,这世上果然没什么能瞒过你。那之后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,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殷无月投向她的目光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望向她手中之物。
殷无忧会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小坛,轻笑道:“知道了,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。老头子的珍藏,今夜正好共饮。”
殷无月缓缓点头,侧身让出一条路。夜色浓重,姐妹二人一前一后,悄无声息地步入了那方小院。
……
数日后,当殷无月再次打开院门时,一个温润平和的男声自门外响起:
“姨母。”
殷无月抬眸,确认了来人的身份,而后缓缓颔首。
又一阵微风掠过,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些许凉意,萧宴忍不住感叹:夏天即将结束,秋天,就快要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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