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过山头,黑羽寨就在眼前。
寨子建在半山腰一片平地上,几十座吊脚楼依山而建,木头被岁月熏得发黑。
寨子中央有片很大的空地,立着十几根木桩,每根桩子上都拴着铁链——那是驯雕场。
天色已经暗了,寨子里点起了火把。
火光跳动,映出人影绰绰,还有……雕影。
巨大的黑影立在木桩上,每只都有近两人高,铁灰色的羽毛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尖喙如钩,利爪似刀,哪怕拴着铁链,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凶悍气还是扑面而来。
“这就是铁羽雕……”
墨凤眼睛发亮,“成年的,至少十只。够用了。”
“别高兴太早,”
带路的向导压低声音,“黑羽寨的规矩,铁羽雕是寨子的命根子,从来不外借。
寨主黑岩老头脾气又臭又硬,软硬不吃。”
“软硬不吃,那就来硬的,”
萧辰盯着寨子方向,“我们没时间磨嘴皮子了。”
八人下了山坡,朝寨门走去。
寨门口守着两个苗人汉子,光着膀子,身上纹着飞鸟图案,手里拿着长矛。
看到萧辰等人,立刻横矛拦住。
“站住!黑羽寨不欢迎外人!”
萧辰亮出北镇抚司令牌:“朝廷办事,要见你们寨主。”
其中一个苗人汉子眯眼看了看令牌,嗤笑一声:“朝廷?前几日也有个穿官袍的来,说要征用铁羽雕,被寨主打断腿扔出去了。你们也想试试?”
话音未落,寨子里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:“谁在外面吵吵?”
一个矮壮老者从寨门里走出来。
年纪约莫六十,头发花白,但身材敦实得像块岩石,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虬结,青筋暴起。
他披着件黑色羽毛织成的斗篷,手里拄着根铁木拐杖,拐杖头雕成鹰首形状。
正是黑羽寨寨主,黑岩。
“寨主,”守门汉子恭敬道,“这几个朝廷的人说要见您。”
黑岩抬眼扫了萧辰等人一圈,目光在萧辰吊着的左臂、青凤苍白的脸色、墨凤破烂的机关匣子上停留片刻,最后落在萧辰脸上。
“北镇抚司的?”
他声音像砂石摩擦,“来干什么?”
“借铁羽雕,”
萧辰直截了当,“急用,人命关天。”
“不借,”
黑岩转身就走,“铁羽雕是黑羽寨世代驯养的灵禽,不是驿马。
别说你们北镇抚司,就是皇帝亲来,也得按寨子的规矩来。”
“什么规矩?”
“想借雕,得通过‘雕试’,”
黑岩头也不回,“驯服一只成年铁羽雕,让它认你为主。
但提前说好——成年雕性子烈,这些年死在这试炼上的,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你们要是想找死,尽管试。”
“我们没时间试炼,”
萧辰提高声音,“陛下中蛊昏迷,命在旦夕,我们必须用最快速度赶回京城!黑岩寨主,这是救驾!”
黑岩脚步一顿,慢慢转过身。
火光映在他脸上,皱纹深刻,眼神阴沉。
“陛下?”
他咧嘴笑了,露出满口黄牙,“皇帝老儿死不死的,关我黑羽寨什么事?
苗疆十万大山,朝廷管过我们死活吗?
瘟疫来了,饥荒来了,求援信送出去石沉大海。现在要救命了,想起我们了?”
他拐杖重重一顿地:“滚!”
气氛瞬间绷紧。
三个跟来的兄弟手按刀柄,两个向导脸色发白,往后退了半步。
萧辰深吸一口气,压下胸中焦躁。
硬抢不是不行,但黑岩明显是大宗师初境的高手,加上寨子里几十号青壮,还有那些铁羽雕——真打起来,他们八个伤员,胜算不大。
更关键的是,没时间浪费。
“寨主,”萧辰换了语气,“朝廷有错,我认。但陛下这些年一直在整顿吏治,南疆的驻军、粮草、医官,都在陆续调配。
只是大山阻隔,见效慢。
您若肯借雕救驾,我以镇国公之位担保,黑羽寨此后便是朝廷贵宾,赋税全免,每年拨付钱粮药材,寨中子弟可入军中任职。”
黑岩眼神动了动,但随即冷笑:“空口白话,谁不会说?”
“那这个呢?”
青凤突然上前一步。
她右手抬起,掌心“噗”地冒出一团赤金色火焰,火焰中心七彩流光旋转,散发着灼热又温润的气息。
离火蛊力一出,周围温度骤升。
黑岩瞳孔一缩:“这是……离火?不对,还有蛊毒气息……你体内有奇蛊?”
“离火碎片与同心蛊融合而成,”青凤盯着他,“寨主常年与飞禽打交道,应该能感觉到——我这股力量,对禽类有天然的亲和与压制。”
她说着,掌心火焰突然变形,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赤金火鸟,扑棱着翅膀飞向最近的一根木桩。
木桩上拴着的铁羽雕原本昂着头,一副桀骜模样。
火鸟飞近时,它突然浑身一僵,然后……低下了头。
不是害怕,是某种本能的敬畏。
像百鸟朝凤。
黑岩脸色变了。
他驯雕几十年,从没见过铁羽雕对什么东西低头——除了更强大的同类。
“你……”
他盯着青凤,眼神惊疑不定,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北镇抚司千户,青凤,”
青凤收回火鸟,“也是目前唯一能延缓陛下蛊毒发作的人。
寨主,每拖一刻,陛下就离鬼门关近一步。
您今日若借雕,是救驾之功,朝廷必重谢。若不借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转冷:“陛下若崩,朝局必乱,南疆首当其冲。
届时战火一起,黑羽寨还能独善其身吗?”
软硬兼施。
黑岩沉默了。
他盯着青凤看了很久,又看了看萧辰,最后目光扫过那些铁羽雕。
寨子里其他苗人也围了过来,窃窃私语。
有人对朝廷不满,但也有人露出犹豫——毕竟皇帝真要死了,天下大乱,对他们没好处。
“寨主,”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苗人低声劝道,“要不……借了吧!
朝廷虽然不怎么样,但这几个人看着不像骗子。
而且那姑娘身上的火……确实神异。”
黑岩咬牙,挣扎。
最终,他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两只,”
他竖起两根手指,“最多借你们两只铁羽雕。但有两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第一,雕不能受损。
它们是我们黑羽寨的根,少一根羽毛,我跟你们拼命。”
“第二,”黑岩盯着萧辰,“你们得带上我儿子黑羽。
他是寨子最好的驯雕师,有他在,雕才会听话。
而且……我也想让他去京城看看,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。”
这条件不算苛刻。
萧辰点头:“可以。但我们立刻就要出发。”
“现在?”
黑岩皱眉,“夜里飞行太危险,铁羽雕虽能夜视,但载着人不比平时。”
“等不到天亮了,”
萧辰看向京城方向,“陛下……可能连明天都撑不到。”
黑岩不再多言,转身朝寨子里吼了一嗓子:“黑羽!滚出来!”
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从人群里挤出来,身材精瘦,皮肤黝黑,眼睛很亮。
他穿着件黑色短褂,裸露的手臂上纹着飞鹰图案,腰间挂着一串骨哨。
“爹。”
“你跟着他们去京城,”
黑岩把儿子拉到一边,低声交代,“路上机灵点,看好雕,也看好这些人。到了京城……什么都多看,少说。”
“明白。”
黑岩又走到驯雕场,亲自挑了两只最健壮、最温顺的铁羽雕,解开铁链。
两只雕展开翅膀,翼展近两丈,扇起的风吹得火把乱晃。
黑羽上前,从腰间解下骨哨,吹出一串奇特的音节。
两只雕立刻安静下来,垂下头,任由他抚摸脖颈。
“可以了,”
黑羽看向萧辰,“怎么分配?”
萧辰快速安排:“我和青凤乘一只,墨凤和你乘另一只。
其他兄弟留下养伤,等我们消息。”
“等等,”
墨凤突然开口,她从机关匣子残骸里翻出两个小竹筒,“这是‘续命散’,我师父留下的保命药。
青凤姐,你带着,万一陛下情况恶化,可以强行吊住一口气。
但最多只能用一次,而且用了之后……可能伤及根本。”
青凤接过竹筒,小心收好。
“还有,”墨凤看向黑羽,“铁羽雕能连续飞多久?”
“全速飞行,最多三个时辰就得休息进食,”
黑羽答道,“但我知道沿途几个补给点,都有我们黑羽寨设的鹰站,可以换雕、喂食。”
“那算算时间,”
萧辰心算,“三个时辰飞行约一千里,换雕半个时辰,京城距此约三千里……最快也要七个时辰。
现在是戌时,明早辰时能到。”
辰时……
女帝还能撑到那时吗?
“青凤,”萧辰看向她,“你的离火蛊力,能再为陛下争取几个时辰吗?”
青凤闭眼感应体内子蛊,片刻后睁眼:“我全力温养子蛊,可以压制母蛊活性,延缓反噬。最多……再延四个时辰。”
也就是说,女帝最多能撑到明日午时。
而他们辰时到京城,还有两个时辰的缓冲。
够了。
但必须分秒必争。
“出发。”
萧辰翻身上雕——铁羽雕背上有特制的鞍具,可坐两人。
青凤坐在他身后,双手环住他的腰。
黑羽和墨凤上了另一只雕。
“站稳了,”
黑羽吹响骨哨,“走!”
两只铁羽雕同时振翅!
狂风骤起,飞沙走石。
雕翅扇动的声音像闷雷,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,转眼间就升到数十丈高空。
萧辰低头,看到黑岩和寨子里的人仰头望着,火光在他们脸上跳动。
然后,雕身一转,朝着北方疾飞而去。
夜色如墨。
铁羽雕在云层下穿梭,速度快得惊人。
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,萧辰眯起眼,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。
青凤靠在他背上,双手按着他后心,离火蛊力缓缓渡入,帮他抵御高空寒气。
“萧辰,”
她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模糊,“到了京城……如果陛下真的……”
“没有如果,”
萧辰打断她,“一定会救回来。”
“我是说万一,”
青凤坚持,“万一我们赶不及,或者解不了蛊……朝局必乱。你有什么打算?”
萧辰沉默片刻。
“安公公和林指挥使在京城撑着,太后想摄政没那么容易。
但若陛下真有不测……”
他声音冰冷,“那就查。查谁下的蛊,谁散的谣言,谁在背后搞鬼。查出来……一个不留。”
青凤没再说话。
她知道萧辰的性子——平时看着随和,真触及底线时,比谁都狠。
两只雕一前一后,在夜空中划出两道灰影。
黑羽在前方引路,不时吹响骨哨调整方向。
墨凤在后面盯着寻气盘,确保路线不偏。
飞了一个时辰,下方出现一片灯火——是个小镇。
“第一个补给点!”
黑羽喊道,“准备降落!”
雕身俯冲,风声呼啸。
萧辰握紧鞍具,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。
京城,等着。
陛下,撑着。
我们……马上就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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