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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第一女判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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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算计落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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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伯玉脸色瞬间一变,他怎么也没有料到,陶令仪反击的角度会如此刁钻。

他要怎么回答呢?

说他不认识王石金,说他指的‘你父亲’是陶衡?

谁都知道,他此行是护送已经削除陶氏宗籍的王坦去归宗寺。

他真要这样辩解,岂非坐实了他是故意为之,故意针对长房?

面对着陶衡阴沉凌厉的目光,陶伯玉学着陶仲谦轻轻扇了自个两个嘴巴后,赔笑道:“年纪大了,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弯,还望族长与大小姐见谅。”

陶令仪从来不吃这一套,抢在陶衡之前,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:“堂伯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?”

陶伯玉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,一听此话,立即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出什么招了。暗骂她小小年纪就如此难缠,难怪陶仲谦那个老油子总在她手里吃亏的同时,也明白今日这一局,他已经输得再无转圜余地了。

不过,七日后就是宗族改选的时间,即便他输了又如何,她近来的举动已经激起了民愤,他不信她敢现在就撤了他族老的身份!

思至此,陶伯玉虽然低着头,一副赔笑的模样,身子却站直了:“是呀,年纪大了,不中用了,比不上大小姐这样的年轻人了。”

“既然堂伯祖知道自己不中用了,那么护送王坦的任务就不劳烦堂伯祖了,不然,堂伯祖再多不中用几次,陶氏的声名就该彻底臭了。”陶令仪根本不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,顺着他的话,一锤定音道,“不过,堂伯祖终归是陶氏的人,堂伯祖的子孙也还要依附陶氏生存,所以劳烦堂伯祖卸任之前,还是先将手下那些族老候选人的功过簿交上来再说吧。”

陶伯玉猛地抬头,目光阴沉:她敢逼他卸任,谁给她的胆子!

陶令仪故作大度道:“堂伯祖还有别的请求尽管说,虽然堂伯祖连护送王坦去归宗寺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,但堂伯祖任陶氏谱牒族老多年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临了卸任,我们不论怎么说,也不会亏待你。”

陶伯玉愤怒地看向陶衡,冷森森道:“大小姐这是何意?”

陶令仪讥讽地勾一勾嘴角:“看来堂伯祖还真是年纪大了,不中用了。这么明白的意思,竟然都听不明白了。”

陶伯玉怒叱:“你虽是宗女,但陶氏的事,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!”

终于穷图匕见了?陶令仪好整以暇:“轮不上我,那轮得上谁?还是说,堂伯祖有更适合解决陶氏当前危机的人选?”

她不就是有个崔述撑腰,不就是有个他们诬告她的把柄,待明日神都来的人到了,将陶氏诬告她的事,一锤定音后,看她还如何张狂!陶伯玉阴狠地盯了她两眼。

除了陶衡这个族长和已经顶罪的陶崇偃、陶季方,分明其余几个族老也看她不顺眼,偏偏就他沉不住气,在送王坦去归宗寺的途中,看到人来人往的大街,就起了利用王坦的身份毁掉她与陶衡的主意,并付诸了行动。

明明一切都很顺利,谁承想她竟如此不按常理行事!

不过……

陶伯玉仅扭曲了一瞬,便又暗自冷笑了两声。

她再不按常理行事又如何?

王坦从浔阳城门一路逃回陶氏的事,已然闹得沸沸扬扬。

他也趁势在暗中放出了王坦非陶衡血脉的消息。

不出两个时辰,整个浔阳城便可尽人皆知。

等这份热闹持续两日,等神都的人抵达浔阳,他再将诬告她的事,推到陶衡身上,连带她从狱中出来的所作所为,也一并让人传扬出去,到时,什么长房,什么宗族改制,都通通见鬼去吧!

陶崇偃已经自首,陶衡再没了,那族长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该换人。

迫于形势,不论换成谁,也只能依照旧制,以稳定陶氏岌岌可危的声名!

他的族老之位,自然而然也无人敢动!

呵。

纵使有崔述帮衬又如何,崔述就是有通天的本事,他也堵不住这悠悠之口!

只是赵佐使……

他是以路途遥远为由,强拖着赵佐使一起去买酒解乏,从而将他调离的王坦身边。

赵佐使贪酒成性,尽人皆知。若是放在崔述还没有来江州府之前,他多塞些钱财过去,也就堵住了赵佐使的嘴。

可江州府现在当家的是崔述。

崔述又是陶令仪最大的倚仗。

只要崔述一问责,那么赵佐使必然会将他招供出来!

到时候,他的声名恐怕也有些不好看。

得想个办法,拉个人顶罪了。

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,陶令仪岂会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?

名声这东西,你看重它,它就是囚着你的牢笼。你看轻它,它不仅什么也不是,还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利刃。

若是放在从前,他的计划自然没有什么不对。但经过她这些时日的打压,陶衡已经不是以前的陶衡了,他的算计自然也要落空了。

“堂伯祖就别绞尽脑汁的挣扎了,”见他不说话,陶令仪带着些痛打落水狗的架势,幸灾乐祸道,“不管我有没有资格,如今我都是站在得理的一方,而你……认命吧。”

认命?该认命的是她!陶伯玉轻蔑地扫一眼她后,又看向陶衡,咄咄逼人道:“族长也是这意思?”

陶令仪摇一摇头,怜悯道:“这恐怕不只是我父亲的意思,还是陶氏所有族人的意思。”

陶伯玉心头一沉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意思很简单呀,虽然堂伯祖不顾陶氏的声名,挑唆王坦一路奔逃回到陶氏门前大闹,”陶令仪慢条斯理道,“但我们总得照顾堂伯祖这么多年为陶氏所做的苦劳吧,所以我们就将堂伯祖护送王坦去归宗寺,而王坦逃回来的事,原原本本地写下来,又张贴到了祠堂的外墙上,以供陶氏族人评判。”

陶伯玉骇然,进而不敢置信地看向陶衡。张贴他的所作所为,必然要说明王坦的真实身份,他能如此不顾脸面?

不对,如果陶衡已经告知众人王坦的真实身份,那他的算计……岂不是要落空了?

陶伯玉脸色大变。

这次,陶衡抢在陶令仪之前先开了口:“堂伯既让他一路奔逃回来,不就已经替我将他的身份告知天下人了吗?我再不主动承认,岂非让人笑话?”

“的确是我看管不力,才导致王坦逃回陶氏,”陶伯玉不甘,可事到如今,他也不得不认输,“不过族长可以放心,王坦到底是如何逃回来的,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,给大家一个交代!”

“王坦逃回陶氏之事,想必闹出的动静不小。赵佐使作为护送的官吏,按照《唐律疏议》规定的失囚减等,以及《唐六典》规定的亡失官物,连带赔偿等罪名,受笞刑四十以及赔偿我陶氏的寻访费的下场,他是逃不掉的,崔刺史恐怕也不会轻易饶他。王坦究竟是因为堂伯看管不力,才逃回的陶氏,还是堂伯有意为之,堂伯不用跟我辩解,自去江州府向赵佐使解释即可。”陶衡没有陶令仪的话那么尖锐,但却更加凌厉。

在陶伯玉大变的脸色中,陶衡又道:“另外,按照家规以及宗老监护责任规定,堂伯护送王坦失职,当去祠堂跪香三炷以及罚粟三十石!”

原来护送不力也有罪,陶令仪若有所悟,以后再遇到事,一定要先了解一下是否有罪,再来费口舌。

“此事确属我看管不力,族长要如何罚我,我都无二话,但……”陶伯玉服软了,他不能再输了算计之后,再与赵佐使交恶,“赵佐使是受我连累,还望族长能在崔刺史跟前为他说几句好话。”

“法不容情的道理,堂伯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。”陶衡拒绝,心底对他确实是看管不力,才导致王坦逃回来的一丝希冀,也随之灰飞烟灭。

“我知道法不容情,”陶伯玉还不知道陶衡已对他彻底失望,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后,决然道,“只要族长肯在崔刺史跟前为他说几句好话,我愿意即刻卸任族老的身份!”

“堂伯是现在卸任,还是七日后,新任族老选出来后再卸任,那都是你的事。”陶衡已经失去了和他纠缠的耐心,“不过,我得提醒堂伯一句,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,也该为你的后辈子孙考虑!”

什么意思?他要用后辈子孙威胁他?陶伯玉骇异失色地抬眼看向陶衡。看到他眼中的冷色,心底骤然一寒,猛然就想起了陶仲谦某次喝酒之后,同他说过的话。

陶仲谦说:“别看族长心肠软,遇到事的时候,还常常拿不定主意,那都是装的,真把他逼急了,他的心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硬!都记清楚了,遇到与长房有关的事,记得留一线,否则……嘿嘿嘿嘿。”

他早前不以为然,只当陶仲谦的骨头软,说这些话,无非是为他自己找场子。

当初三房的老二陶暄为抢夺入武氏族学的名额,公然背叛陶氏,指使其女陶砚秋盗取苏见薇与郑行之谋害陶令仪的书信一事,按照族规,就该没收家产,再削除宗籍,终身禁足于陶氏。可到最后,陶衡也仅是没收了他们八成的家产,让他们搬去穆巷居住。

还有宗族为了利益,数次算计陶令仪的事,陶衡虽有反对之声,但并未真正制止,哪怕一次。

从这些林林总总的事当中,皆可看出陶衡并非心硬、决断之人。

可现在……

陶伯玉不甘心地还想争取,话到嘴边,对上他冷厉的面色,只好住了嘴,甩袖离去。

目送他走远后,陶衡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偏头对陶令仪道: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,交给我来处置就好,不必同他们置气。”

是她不想交给他来处置吗?陶令仪讥讽的话险些脱口而出,猛然想起他留给她的那一大笔钱,又赶紧将话给咽回去,生硬地答了声:“好。”

陶衡有些意外地看着她。

陶令仪挑眉:“怎么了?”

陶衡摇一摇头,收回目光,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王坦。

王坦已经在几人的针锋相对中,敏感地察觉到,陶衡是真的不要他了。

也从他们几人的针锋相对中,慢慢明白,陶伯玉没有说错,他真的不是陶衡的孩子,而是母亲和野男人苟且后,生下来的孩子。

王坦双眼含泪,呆呆地望着陶衡。

直到陶衡的目光朝他看过来,王坦才不舍的收回目光,抓起衣袖抹干眼泪,用力磕了几个头:“是他们说,只要我求一求父亲,父亲就不会赶我走了,我想求得父亲的原谅,这才趁着他们不注意,偷偷跳下马车,跑了回来。”

“我不知道我这样跑回来,会连累父亲和姐姐,还请父亲和姐姐原谅,我已经知道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受他人哄骗,我也会乖乖去归宗寺,跟着归宗寺的人好好长大,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。”

到底年纪还小,想到此去归宗寺,与他们就再无见面的可能,王坦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
哭到一半,他又抽抽噎噎地说道:“父亲要小心堂伯祖,就是他身边的那些人告诉我,只要我求一求父亲,父亲就会原谅我的话。”

说完这些,王坦抹去眼泪,又磕了几个头,便站起来,朝着陶衡和陶令仪各行了一个标准的叉手礼后,抽噎着转身走了。

看着他小小的背影,过往他承欢膝下的一幕幕画面霎时如走马观花般浮出脑海,陶衡双眼通红,扶着扶手的双手也微微地打着哆嗦。

陶令仪轻叹一声,偏头吩咐顾端静:“时辰不早了,去让铣伯安排他歇息一夜,明早再送他去归宗寺。再跟铣伯说一声,安排两个可靠之人跟着一起去归宗寺照顾他的起居。”

不是她不怜惜他,而是以他当前的身份,唯有归宗寺才能护他周全。

顾端静去后,陶令仪看向陶衡,劝道:“父亲也别难过了,你要真舍不得他,回头等族中稳定下来,你收他为义子就是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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