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物袭击的余波在潮湿压抑的空气中缓缓散去。农庄栅栏外，残留着几具腐牙狼的尸体和零星的暗红色血迹，混合着魔物特有的腥臭，被渐起的微风吹散些许。天空中的嘶嚎夜蝠早已不见踪影，不知是逃回了裂隙方向的巢穴，还是隐匿在更深的黑暗中。
但远方那永恒燃烧的紫红天幕，低沉的轰鸣和尖锐的摩擦声并未停歇，反而像是某种庞大引擎进入了新的功率档位，持续不断地施加着压力。空气中的魔气浓度虽然从峰值回落了一些，但依然维持在令人不安的高位，如同粘稠的液体，缓慢侵蚀着每一个暴露在外的生命。
摩根队长带着他的士兵，在距离农庄栅栏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勒马停住。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，映照着士兵们紧绷的脸和出鞘的武器，也照亮了摩根眼中翻滚的惊疑、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忌惮。
他死死盯着围墙上的林越。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，但他看得分明。农庄的防御反应迅速，配合默契，弓箭精准，甚至还有那种能制造强光和巨响的古怪玩意。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头被一击毙命的头狼——箭矢的速度和威力远超普通硬木弓，箭杆的材质也从未见过！而且，这外乡人自始至终都显得异常冷静，仿佛对这样的袭击早有预料。
“祖传的防身小玩意儿？”摩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林越，你当我是三岁小孩？什么样的祖传玩意儿能有那种威力？还有那些发光发声的东西！你农庄里到底在搞什么鬼？！”
林越站在围墙上，身形在火光和远处裂隙妖异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。他心中快速权衡。刚才古力克的“眩光爆鸣弹”动静太大，复合弩的威力也超出了本地常规武器范畴，想要完全遮掩过去几乎不可能。与其强行辩解，不如半真半假，继续强化“农庄有秘密但也很危险”的印象。
“摩根队长，”林越的声音依旧平稳，甚至带上了几分“无奈”，“先辈留下的东西，有些确实……比较特别，我们也不太懂其中原理，只是知道危急时刻能用来保命。至于引来魔物，队长也看到了，这潮汐异动，魔物躁动，是整个边境都在面临的问题，非我农庄一家之过。我们只是想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而已。”
他将农庄的非常规手段归咎于“不懂原理的先辈遗产”，既解释了威力来源，又暗示了自己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”的状态，降低了对方对自己掌控力的评估。同时再次把锅甩给深渊裂隙和边境大环境。
摩根的脸色阴沉不定。林越的解释依旧漏洞百出，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说法。强行逼问？对方刚刚展示了不俗的防御能力，而且那口井和可能存在的遗迹始终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。直接动手？没有明确的命令和借口，万一引发对方“狗急跳墙”，弄出更大的能量爆发或者未知危险，得不偿失。
更重要的是，刚才的战斗和农庄的应对，让他对这支“外乡人小队”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评估。绝不是普通农夫！那个半精灵女人剑法灵动，还懂得自然法术；那个疤脸老兵（雷姆）箭术精准，指挥若定；还有那个捣鼓出古怪玩意儿的地精……再加上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庄主。
硬碰硬，自己这二十人小队纵然能胜，恐怕也要付出不小代价。而在裂隙异动、魔物环伺的当下，任何不必要的减员都是愚蠢的。
“……管好你的‘祖传玩意儿’！”摩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，强行压下了立刻发作的冲动，“别再搞出这么大动静！还有，把这些魔物尸体清理掉！别引来更多不干净的东西！”他指了指栅栏外的狼尸，“另外，明天天亮，我会派人过来，正式‘检查’农庄的防御布置和……那些‘特别’的作物状况！这是为了确保协议履行和‘共同安全’！希望你配合！”
他最后“共同安全”四个字咬得很重，既是威胁，也勉强给了自己一个继续监控介入的理由。
“当然，配合领主大人的命令是我们的本分。”林越微微颔首，没有拒绝。他知道这是摩根在找台阶下，同时也在为明天的进一步探查铺垫。拒绝只会激化矛盾。
摩根深深地看了林越一眼，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脑子里，然后猛地一拉缰绳，调转马头。“回营！”
士兵们沉默地跟随着队长，举着火把，如同退潮般回到了两百米外的营地。营地篝火依旧，但警戒明显加强，哨兵的数量增加，了望哨也立了起来。
农庄这边，直到营地火光重新稳定，众人才稍微松了口气。
“老板，他们明天肯定要来硬的。”雷姆走到林越身边，低声道，“‘检查’防御和作物……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越望着营地方向，“他们要查，就让他们查。但查什么，怎么查，不能全由他们说了算。雷姆，明天你和科尔、巴德，负责‘陪同’检查。他们要看防御，就带他们看加固过的围墙和了望台，那些真正的陷阱和警报点，想办法避开或者含糊过去。艾莉娅，你和古力克负责应对对作物的检查。古井和核心试验田，只准他们在外面看，不准进入，更不准取样。理由……就说能量不稳定，怕伤到贵客。”
“明白！”众人应道。
“古力克，”林越看向地精工程师，“你的‘可控异象’装置还能用吗？明天可能需要再来一次，更‘温和’但更‘持续’一点的异象，比如让古井持续散发出更浓郁的银雾，或者让净尘藤的叶片在特定时间微微发光之类的。不需要爆发，但要让他们一直能感觉到这里的‘特殊’和……‘不确定性’。”
古力克挠了挠头：“爆发过一次，谐振水晶裂了，需要替换。温和持续的异象……我想想，或许可以调整频率，让净化能量更‘外显’而不爆发，或者结合艾莉娅的自然法术，让魔植产生一些微弱的、有规律的生物荧光？这需要艾莉娅配合，而且效果可能没那么震撼。”
“可以。”艾莉娅点头，“净尘藤本身对能量敏感，如果能引导古井的净化能量以特定节奏流过它的主蔓，或许能让叶片脉络产生周期性的微光。虽然微弱，但在白天昏暗光线下应该也能看到。”
“就这么办。”林越拍板，“效果不需要震撼，只要持续、明显，让他们无法忽视就行。重点是营造一种‘这里的环境本身就很特别，我们只是顺势而为’的感觉。”
安排完应对之策，林越让众人抓紧时间休息，恢复体力，同时安排科尔和巴德轮流值夜，保持警惕。
他自己却没有立刻休息。回到主屋工作间，他摊开研究日志，开始记录今晚的战斗和与摩根的对话，分析得失，并思考明天的策略。
地契依旧温热地贴在胸前，不断反馈着农庄的能量场状态：【净化节点输出功率：65%（轻微下降，预计缓慢恢复）；土地净化效率：+270%；基础防护力场：弱（能量消耗15%，缓慢补充中）；地下设施（净化与守护序列）状态：稳定；新增能量通路流通效率：提升0.5%。】
防护力场消耗了15%的能量，但正在缓慢补充。净化节点因为刚才全力输出对抗魔气潮汐，功率略有下降，但问题不大。最值得注意的是新增能量通路的效率提升了0.5%，虽然微小，但说明能量流通在变得更加顺畅。这或许是一个积极的信号。
他又想起了地球那份分析报告。报告中提到吸能藤蔓（净尘藤）具有“高熵能量吸收转化”特性，其内部存在“类叶绿体变异结构”。如果艾莉娅能引导净化能量以特定节奏流经藤蔓，刺激其“变异叶绿体”活性，或许不仅能产生生物荧光，还能进一步提升其能量吸收和转化效率？甚至……尝试引导它吸收更特定类型的能量（比如魔气中的某种有害成分）？
这是一个值得尝试的研究方向，但现在没时间深入。只能先记下来。
他将目光投向窗外。驻军营地的篝火在夜色中如同警惕的眼睛。明天，将是新一轮的试探与交锋。他必须确保农庄在展示一定价值和控制力的同时，牢牢守住核心秘密。
而更深处，那个被激活的安全节点石室，就像一颗藏在衣袋里的宝石，温润，却带着未知的光芒。何时才能安全地将其取出，一窥真容？
带着纷乱的思绪，林越终于合衣躺下，在远方永不停歇的深渊低鸣中，强迫自己进入短暂的休憩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清晨，天色比往日更加昏沉。深渊裂隙方向的紫红光芒仿佛黯淡了一些，但那并非好转的迹象，而是能量更加内敛、酝酿着下一轮爆发的征兆。空气中魔气的腥甜味略有减弱，却多了几分凝滞的沉重感。
农庄众人早早起来，按照昨晚的安排进行准备。艾莉娅和古力克在核心区忙碌，调整着古井能量输出和净尘藤的状态。雷姆带着科尔和巴德，仔细检查了围墙和防御设施，将一些过于明显的陷阱做了临时伪装或解除。
上午九点左右，摩根果然带着人来了。这次他只带了五个人，除了副手卢克，还有昨晚那个“老鼠”吉姆（脸色还有些发白，脚步虚浮），以及两名看起来像是工匠或鉴定师打扮的人。他自己也换上了一身相对轻便的皮甲，但腰间长剑依旧，眼神里的审视丝毫未减。
“林越先生，按照约定，前来检查。”摩根开门见山，语气依旧生硬，“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“摩根队长，请。”林越神色如常，侧身让开入口。
检查开始了。摩根带来的两名“专家”立刻开始工作。一人拿着探测仪器，仔细扫描农庄内的能量波动，重点关注古井和核心区方向。另一人则拿着皮尺和记录板，开始测量围墙高度、厚度，记录了望台位置，甚至估算建筑材料。
摩根本人和卢克则跟着林越和雷姆，在农庄内“随意”走动，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。吉姆则跟在后面，虽然精神不济，但那双小眼睛依然贼溜溜地转着，打量着地面、墙角、堆放的杂物等不起眼的地方。
“围墙加固得不错，材料也扎实。”摩根看着主屋外墙新加装的厚木板和铁丝网，语气听不出褒贬，“不过，在这种地方，光有墙不够。你们的了望哨视野如何？预警机制呢？”
雷姆上前一步，指着几个方向：“我们在东、西、北三个方向的高点都设置了固定了望位，配合流动哨，基本能覆盖农庄外围。预警主要是靠人力观察和简单的绊发响铃。”他避重就轻，没提古力克那些更精密的警报装置和陷阱。
摩根点点头，不置可否。他走到核心区石墙外，看着紧闭的木门：“这里面就是你们的‘试验田’和那口井？”
“正是。”林越道，“不过，队长，里面能量场不太稳定，尤其是昨晚之后。为了安全起见，还请在外面观看。”
摩根眯起眼睛，透过木门的缝隙向里望去。只见里面田垄整齐，淡金色的小麦长势良好，沿着墙根蔓延的深紫色藤蔓叶片在昏沉光线下，竟然隐隐有极其微弱的银色流光沿着叶脉缓缓流动，如同呼吸！而古井方向，浓郁的银色雾气几乎凝成实质，缓缓旋转，散发出的净化波动清晰可感。
他带来的探测仪器立刻发出了“滴滴”的提示音，屏幕上的读数开始跳动。
“能量读数稳定但偏高，净化属性浓度……不可思议！”那名操作仪器的专家低呼，“还有那些藤蔓……似乎在主动发光？这……”
另一名测量围墙的专家也凑了过来，看着石墙的构造和墙头削尖的木桩，皱眉道：“这墙的建造方式……有些地方的处理，不像是普通农户的手笔。尤其是这些石块的垒砌角度和灰浆的配比……”
摩根心中疑窦更深。他看向林越：“林越先生，这些……也是‘祖传’的？”
林越露出“惭愧”的笑容：“实不相瞒，先辈中似乎有人对建筑和种植有些独特见解，留下了一些笔记和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‘感觉’。我们也是照着模糊的记忆和感觉在做，具体为何有效，实在说不清楚。”
又是“祖传”和“感觉”！摩根几乎要气笑了。这外乡人简直是个滚刀肉，油盐不进！但他偏偏又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对方在说谎，而且对方展示的这些“成果”又确实存在。
“队长，”卢克凑到摩根耳边，低声道，“探测显示，里面的能量场虽然活跃，但似乎被约束得很好，没有外泄迹象。那些藤蔓的发光现象，也可能是一种魔植对特定能量环境的自然反应。至于建筑手法……边境流民里偶尔也有懂行的工匠。”
卢克的话给了摩根一个台阶，也提醒他，在没有确凿证据和明确命令前，不宜过分逼迫。
摩根深吸一口气，压住火气。他转向林越，换了个方向：“按照协议，你们需要定期提供净尘藤样本和观察记录。第一次交付时间快到了吧？”
“已经准备好了两株最小的分株，连带根系和土壤，尽量保持活性。观察记录也抄录了基础部分。”林越示意艾莉娅。艾莉娅从核心区内搬出两个用湿润苔藓包裹的小陶盆，里面各有一株约半尺高、叶片稀疏的净尘藤幼苗，还有一卷羊皮纸。
摩根示意手下接过。那个像药剂师的专家立刻上前检查幼苗状态，又看了看记录，点了点头：“活性尚可，但离体后能维持多久不确定。记录……很基础，多是生长观察，没有深层次的能量交互数据。”
林越摊手：“我们能力有限，只能记录到这些了。”
摩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，今天的“检查”虽然发现了更多疑点，但依然无法触及核心。他深深看了林越一眼，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彻底看穿。
“希望你们记住自己的承诺和……处境。”摩根最后丢下一句话，带着人和“样品”，转身离开了农庄。
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林越眼神微凝。这次的检查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，但摩根绝不会罢休。驻军的压力会一直存在，而且随着裂隙异动加剧，外部的威胁也在增大。
“老板，他们拿走了幼苗和记录。”艾莉娅走到林越身边，低声道，“幼苗离开古井环境和我的照料，最多三天就会枯萎。记录也是简化版。但……他们肯定会尝试培育和研究。”
“让他们去试。”林越淡淡道，“净尘藤对环境和能量要求极高，没有古井的持续净化和你的自然亲和引导，几乎不可能成功移栽。至于记录，给了他们一个研究方向，也正好可以看看领主麾下有没有能人，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给我们一些启发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更重要的是，这能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，给我们争取时间。”
他现在最需要的，就是时间。时间进一步修复净化节点，时间探索地下遗迹，时间消化地球报告的信息，时间……变得更强大。
下午，林越召集核心成员开会。
“驻军的直接威胁暂时缓解，但监视不会停止。裂隙异动仍在持续，魔物骚扰可能成为常态。我们的防御需要进一步加强，但不能只靠人力。”林越开门见山，“古力克，你之前提到需要高品质魔力水晶来制作更精密的探测和防御装置。艾莉娅说，魔气潮汐可能让一些深藏的魔力水晶矿短暂活跃或暴露。黑荆棘商会对黑沼林感兴趣，很可能也是为了这个。”
古力克眼睛一亮：“老板，您是说……我们去黑沼林弄水晶？”
“风险太大。”雷姆立刻反对，“黑沼林本身就危险，现在魔气潮汐，里面更不安全。而且黑荆棘的人已经在那里，我们撞上怎么办？”
“我们不去黑沼林深处。”林越摇头，“但我们可以留意其他可能的地方。雷姆，你是边境老兵，可曾听说过，在叹息之墙外围，除了黑沼林，还有哪些地方历史上出产过魔力水晶，或者有类似矿脉的传闻？”
雷姆皱眉思索：“水晶矿……确实有几处传闻。北边‘灰烬峡谷’据说古代有奥术师开采过，但早就废弃了，而且那里魔化严重。西边‘沉眠丘陵’地下有复杂的洞穴系统，偶尔有冒险者捡到过魔力水晶碎片，但那里是几个魔物族群的传统领地，非常危险。还有就是……农庄东南方向，大概七八里外，有一片被称为‘闪光湿地’的沼泽地带，那里在特定的雷雨天气后，偶尔能在水洼边发现微小的、被冲刷出来的魔力水晶颗粒，但数量极少，品质也杂。”
闪光湿地？林越心中一动。距离不算太远，环境是沼泽，或许受魔气潮汐影响，地下矿脉活性增加，被水流冲刷出更多水晶颗粒？虽然数量少品质杂，但对古力克来说，或许够用了？而且那片区域似乎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固定活动范围，相对隐蔽。
“闪光湿地……魔物情况如何？”林越问。
“主要是水生或两栖的低阶魔物，像泥沼潜伏者、毒水蛭之类的，对声音和震动敏感，但通常不主动离开沼泽范围。只要不深入泥潭，在边缘地带小心行事，风险比灰烬峡谷和沉眠丘陵小得多。”雷姆分析道，“但现在潮汐期间，不好说。”
“可以考虑。”林越做出决定，“等这次魔气潮汐的峰值过去，找个相对平稳的间隙，我们组织一个小队去探查一次。雷姆，你、我、还有科尔，我们三个去。艾莉娅和古力克留守农庄，负责维持防御和监控驻军。古力克，你尽快列出需要的具体水晶类型、大小、最低品质要求。”
“好的老板！”古力克兴奋道。
“另外，”林越看向艾莉娅，“你尝试一下，用古井水和净化能量，配合自然法术，看能否对低品质或魔化的魔力水晶进行‘净化’或‘提纯’。如果可行，我们对外获取水晶的来源要求就能大大降低。”
艾莉娅点头：“我试试看。净尘藤对能量很敏感，或许可以作为净化过程的媒介或催化剂。”
安排完水晶获取计划，林越又将注意力转回地下遗迹。
“主屋下的石室，能量通路效率在提升。虽然缓慢，但说明我们的修复和能量注入方向是对的。”林越道，“古力克，除了外部水晶，有没有可能利用地下设施本身的能量，或者古井的能量，来驱动更精密的探测，甚至尝试进行低强度的‘权限验证’模拟测试？比如，在石板上方，用特定频率的能量场模拟地契的波动？”
古力克抓耳挠腮：“模拟地契波动？老板，地契的能量特征我完全没概念啊！而且，权限验证很可能不只是能量特征，还包括某种‘灵魂绑定’或者‘血脉认证’之类的玩意儿。强行模拟，九成九会触发防御机制！”
林越也知道这很难。地契与他的绑定似乎涉及更深层次的东西，不仅仅是能量频率。他摸了摸怀中的温润羊皮纸，它能跨越世界链接地球信息，能与古代遗迹共鸣，显然不是凡物。
“那就先放一放。”林越决定稳妥起见，“优先获取水晶，加强农庄防御和探测能力。同时，密切关注驻军动向和裂隙变化。大家各自准备吧。”
会议结束，众人散去。
林越独自留在工作间，再次沟通地契，试图更清晰地感知地下石室的状况。随着他精神集中，那种与石室中心法阵凹槽的微弱共鸣感再次出现。他尝试着，极其谨慎地，通过地契向那个方向传递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不带任何强制意味的“询问”意念——不是试图开启，更像是礼貌的“敲门”。
没有回应。
但就在他准备撤回意念时，地契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、轻微的震动！同时，一段破碎的、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模糊影像，如同惊鸿一瞥，闪过他的脑海：
那是一个宏伟的、充满柔和光芒的球形大厅，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棵由纯净能量构成的、枝繁叶茂的银色巨树虚影。巨树的根系向下延伸，没入无尽光芒之中。而在巨树周围，环绕着数个较小的、形态各异的光团，其中一个光团的轮廓……依稀与农庄地下设施的“净化节点”有些相似？
影像仅仅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就破碎消失，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声，或者……一个深藏记忆的惊鸿一瞥。
林越猛地睁开眼睛，心脏怦怦直跳。
那是什么？地下设施的全貌？还是某个更深层的核心？那棵银色的能量巨树……难道是传说中的“世界树”残留影像？地契信息里提到农庄是“上古世界树残留根系所化”……
无数的疑问和震撼涌上心头。
地下埋藏的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惊人。
他看向窗外，远方裂隙的紫红光芒依旧妖异，驻军营地的篝火星星点点。
前路依旧迷雾重重，危机四伏。
但这一刻，林越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。
他要走下去。走到那光芒的尽头，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，也看清自己手中这张“门票”，究竟通往何方。
深吸一口气，他压下心中的激荡，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现实。
路要一步一步走。当前的首要任务，是生存，是壮大，是获取打开下一扇门的力量。
而力量，或许就藏在东南方那片被称为“闪光湿地”的沼泽之中。
他摊开简陋的地图，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标注为“危险”、“贫瘠”、却可能蕴藏着微光希望的地点。
第285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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