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轮轻松晋级,并未给周淮带来多少喜悦。玄镜真人那愈发专注的审视,如同悬顶之剑,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。他愈发深居简出,除了必要的活动,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和揣摩《浮光掠影》之中,试图在那无处不在的监视下,尽可能提升一丝自保之力。
这日午后,他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,正准备前往讲法堂,腰间的低级传讯符却突然微微发烫,传来一阵急促的灵力波动。
是张大石?
周淮眉头微蹙,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。他给张大石的传讯符只能传递最简单的预警信号,若非紧急情况,张大石绝不会动用。
他立刻起身,推门而出,身形如风,朝着外门任务堂附近——他与张大石约定的碰头点疾行而去。那道属于孙浒势力的、隐蔽的恶意监视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,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。
还未接近任务堂,远远地,周淮便听到了争执声和一阵哄笑。
只见任务堂侧面的小路上,张大石被两名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一左一右夹在中间,他那壮实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格外无助,脸色涨得通红,正激动地争辩着什么。周围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一些看热闹的弟子,指指点点,脸上多是事不关己的漠然或好奇。
那两名青年,周淮认得,正是孙浒的忠实狗腿,一个尖嘴猴腮名叫李狗儿,另一个面色倨傲叫赵干(非杂役区那个胖执事)。两人都有炼气四层的修为,此刻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张大石,如同猫戏老鼠。
“搜!给我仔细搜!一个杂役,哪来的丹药?定是偷窃所得!”李狗儿尖着嗓子,伸手就要去扯张大石的衣襟。
张大石死死护住胸口,那里藏着周淮赠予他的丹药,他梗着脖子吼道:“我没偷!这是……这是我自己的!”
“你自己的?”赵干嗤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围观者耳中,“就凭你一个杂役,连宗门例份都没有,哪来的灵石购买丹药?我看你就是手脚不干净,偷了哪位师兄的丹药!说,是偷谁的?”
“我没偷!你们血口喷人!”张大石急得额头青筋暴起,却百口莫辩。他不敢说出周淮的名字,怕给周淮惹来更大的麻烦。
“还敢嘴硬!”李狗儿脸色一沉,一把抓住张大石的手腕,灵力催动,就要强行搜查。“人赃并获,看你还怎么狡辩!”
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,看向张大石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。杂役偷窃外门弟子财物,在宗门内是重罪,一旦坐实,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,重则当场格杀!
张大石奋力挣扎,但他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,如何敌得过两个炼气四层?眼看就要被当众羞辱,丹药也要被夺走。
就在这时,一道冰冷的声音,如同腊月寒风,骤然响起:
“丹药是我所赠,有意见?”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,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嘈杂。
所有人循声望去,只见周淮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外围,面色平静,眼神却冰冷如刀,直直射向李狗儿和赵干。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。
周淮缓步走来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上。他如今虽只是炼气四层,但连续两场干净利落的胜利,尤其是那诡异莫测的身法,已让他在外门弟子中积累了一丝无形的威势。
李狗儿和赵干看到周淮,动作一僵,脸上闪过一丝忌惮,但随即想到孙浒的吩咐,又强自镇定下来。
“周淮?”赵干松开张大石,上下打量着他,语气带着挑衅,“你说你送的?证据呢?就凭你这刚入外门、自身难保的穷酸样,哪来的多余丹药送人?我看就是你指使他偷的,现在想来包庇吧!”
他刻意提高了音量,要将“周淮指使杂役偷窃”的罪名坐实。
张大石见到周淮,如同见到了主心骨,急忙喊道:“周淮,他们胡说!丹药明明是你给我的!”
周淮走到张大石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赵干和李狗儿身上,那眼神平静得令人心寒。
“我周淮行事,何需向你们解释?”他语气淡漠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丹药是我炼制所得,赠予友人,合乎门规。你们无凭无据,当众污蔑、强搜同门,是想挑衅宗门戒律吗?”
“你炼制的?哈哈哈!”李狗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指着周淮夸张地大笑起来,“就凭你?一个灵根劣等的废物,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会炼丹?你以为炼丹是劈柴挑水吗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围观众人中也响起一阵窃窃私语,显然大多不信周淮能炼制丹药。炼丹需要天赋、传承和大量资源练习,绝非一个刚入外门、毫无背景的弟子能够轻易掌握的。
赵干阴冷一笑,步步紧逼:“周淮,少在这里信口雌黄!你说丹药是你炼的,谁能证明?我看你就是心虚!今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,你们俩谁都别想走!”
气氛瞬间剑拔弩张。
张大石紧张地看着周淮,手心全是汗。
周淮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,心中冷笑。他知道,这不过是孙浒报复的开始,目的就是恶心他,败坏他的名声,甚至借宗门规矩来整治他。
他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,看到他们眼中大多是不信与怀疑,少数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。他又感受到那道隐藏在暗处的恶意监视,此刻正带着看好戏的意味,牢牢锁定着这里。
不能动手。
一旦动手,便是中了对方的圈套,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借口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意,眼神变得愈发幽深。
他上前一步,几乎与赵干面对面,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你们口口声声说丹药是偷的,那我问你,失主是谁?何时何地丢失?丢失的是何种丹药,几粒,成色如何?”
“你们没有任何证据,仅凭猜测,就敢当众污蔑、强行搜查,视门规如无物。是谁给你们的胆子?是孙浒吗?”
他语速不快,却字字诛心,直接将矛头引向了背后的孙浒。
赵干和李狗儿脸色微变,没想到周淮如此冷静,不仅没有慌乱,反而反将一军。
“你……你休要胡言乱语!扯上孙师兄作甚!”李狗儿色厉内荏地叫道。
“是不是胡言,你们心里清楚。”周淮目光如炬,逼视着他们,“今日之事,我周淮记下了。你们尽管去执法堂禀报,我倒要看看,无凭无据,执法堂是否会听信你们一面之词,定我周淮和一个杂役的罪!”
他语气陡然转厉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:“现在,立刻,从我朋友身边滚开!”
最后一句,他蕴含了一丝微不可查的“心念”,并非直接攻击,而是如同无形的锥子,狠狠刺向赵干和李狗儿那本就有些心虚的精神。
两人浑身一颤,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盯上,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,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,气势瞬间弱了下去。
周淮不再看他们,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张大石,分开人群,径直离去。
他的背影挺拔而决绝,留下赵干和李狗儿在原地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,显得无比难堪。
一场风波,看似暂时平息。
但周淮知道,他与孙浒之间的矛盾,已然彻底公开化,并且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。
孙浒的报复,绝不会就此停止。
而他自己,也必须尽快拥有足以无视这些魑魅魍魉手段的实力。
他握着张大石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臂,眼神冰冷地望向前方。
下一次,就不会这么简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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