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裂缝的挤压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时,周横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沸腾的油锅。
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他踉跄着落地,脚下的黑曜石地面竟在发烫。抬头望去,九天仙域的天穹已被暗紫色的魔云撕裂,猩红闪电如同魔神的獠牙,在云层中肆意搅动。远处的山峦正在崩塌,滔天火光染红了半边天,隐约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穿透云层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与绝望。
“神魔大战……” 周横握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,无数强横的气息在碰撞、湮灭,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成片的生灵陨落。其中既有修士的灵力波动,更有比影盟盟主的幽冥之力强悍百倍的纯粹魔气,如同墨汁滴入清水,正疯狂侵蚀着这片曾经的净土。
他最担心的还是玄火城。上官云凤执掌的玄火城位于九天仙域东部,是抵御魔族西进的重要屏障。此刻他运转神念向东方探查,却被一股狂暴的空间乱流阻断 —— 显然战场已蔓延到玄火城附近。
“云凤,高成,你们一定要平安。” 周横低声祈祷,压下心头的不安,辨认方向后朝着记忆中玄火城的位置疾奔。
他的修为被 “敛神术” 压制在神引期巅峰,在九天仙域的修为体系里,这是最底层的存在。神引阶往上是神士阶,再往上是神师境,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,则是神圣境巅峰的大能。此刻他全力奔行,速度竟不及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,沿途的景象却越来越触目惊心:
原本灵气充裕的森林变成了焦土,断肢残骸与断裂的法宝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。一棵被拦腰折断的古树上,还钉着半具修士的尸身,破碎的甲胄上能辨认出玄火城特有的火焰纹章。周横的心猛地一沉,伸手抚过那枚纹章,指尖触到的却是刺骨的冰凉。
“前面的人站住!”
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,周横回头,只见一队身着银甲的修士策马追来。为首的骑士身披神士阶战甲,手中长枪直指周横:“看你的穿着像是散修,正好前线缺人,跟我们走!”
周横皱眉,他不想节外生枝,正欲绕开,那骑士却策马冲到他面前,枪尖几乎抵到他咽喉:“神引期的废物也敢违抗军令?再敢动一下,老子挑了你!”
枪尖裹挟着神士阶的威压刺来,周横眼中寒光一闪。他虽被封印修为,但神念与战斗本能仍在,侧身的瞬间,指尖看似随意地在枪杆上一搭。那骑士只觉一股巧劲传来,长枪突然失控,枪尖擦着周横的脖颈刺入旁边的岩石,整个人因惯性从马背上摔了下来,门牙磕在黑曜石地面上,疼得嗷嗷直叫。
“废物!连个神引期都拿不下!” 队伍里传来哄笑。
周横垂下眼睑,掩去眸中的冷意。他知道此刻不能暴露实力,弯腰扶起那骑士,声音平淡:“这位大人,在下并非有意冲撞,只是急于赶路。”
骑士捂着流血的嘴,恶狠狠地瞪着他:“赶什么路?去投胎吗?从今天起你就是炎夏军团的杂役,编号七三六!再敢耍花样,老子把你扔进魔窟喂魔兽!”
周横没有反抗。成为杂役或许能混进军团,从士兵口中打探玄火城的消息。他被士兵推搡着跟上队伍,目光却始终望着东方 —— 那里的火光似乎更盛了。
杂役营设在黑风岭边缘的临时堡垒,与其说是营寨,不如说是关押奴隶的牢笼。周横和其他被强征来的修士挤在破败的木棚里,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与绝望的气息。
“听说了吗?玄火城好像失守了。”
“早就失守了!我昨天在伤兵营听神师境的大人说,城主上官云凤引爆了城中的灵脉,与魔族同归于尽了……”
“可惜了那等风华绝代的女战神……”
周横握着拳头的手猛地收紧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他强迫自己冷静 —— 这些流言未必属实,上官云凤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同归于尽。
深夜,他借着如厕的机会溜出木棚。神念如蛛网般铺开,避开巡逻的士兵,朝着东方疾奔。越靠近玄火城旧址,魔气就越浓郁,空气中漂浮着尚未散尽的灵火余烬。
当那片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,周横如遭雷击。
曾经巍峨的玄火城已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,百米高的城墙塌了大半,断裂的城楼上,半截 “玄火” 旗幡在夜风中摇曳,旗面被魔气侵蚀得只剩下残破的焦痕。城内的建筑悉数化为乌有,只有中央那座供奉神火的塔楼还剩下半截,塔基处凝结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周横冲进城内,脚下的碎石发出 “咯吱” 的哀鸣。他在废墟中疯狂搜寻,神念穿透层层瓦砾,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。直到他在城主府的旧址前停下 —— 那里的地面有一道深达丈许的剑痕,痕迹边缘残留着淡淡的凤凰真火,是上官云凤的本命神通。
“云凤……” 周横的声音嘶哑,伸手抚摸那道剑痕,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还带着她的气息。
就在这时,他的神念扫到废墟深处有异动。那是一处被巨石掩埋的密室,石缝中透出微弱的灵力波动,竟与高成的战锤气息有些相似。周横心中一动,运起神元搬开巨石,密室的石门上刻着玄火城的防御符文,显然是人为封锁的。
他撬开石门,里面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散落着几枚制式弩箭和一块破碎的令牌 —— 是高成的副将令牌。令牌背面刻着一个 “渊” 字,旁边还有一行模糊的刻痕:黑风渊,等。
周横的心猛地一跳。黑风渊是玄火城以西的一处险地,传说那里有上古禁制,能隔绝魔气。高成他们没有死!他们在黑风渊等他!
就在他转身欲离开时,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。周横神念瞬间锁定来物,是一支淬了魔气的短箭。他侧身避开,短箭钉在石墙上,发出 “滋滋” 的腐蚀声。
“抓住他!这小子是魔族奸细!”
一队银甲士兵冲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白天那名掉了门牙的骑士。他捂着嘴,含糊不清地吼道:“七三六!你竟敢擅离职守!给我拿下!”
士兵们蜂拥而上,周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他本想低调行事,但若真被当成奸细,只会死得更快。
就在士兵的长刀即将砍到他脖颈时,周横突然矮身,看似踉跄的动作却避开了所有攻击。他的指尖在一名士兵的膝盖弯处轻轻一弹,那士兵惨叫着跪倒,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,正好斩在旁边另一名士兵的脚踝上。
混乱中,周横抓起地上的碎石,屈指一弹。碎石如暗器般射向骑士的手腕,骑士手中的短弓 “哐当” 落地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身后摔倒的士兵撞中,再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,这次磕掉的是后槽牙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 骑士的惨叫声在废墟中回荡。
周横趁乱冲出密室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。他没有返回杂役营,而是朝着黑风渊的方向疾奔 —— 他必须尽快确认上官云凤的安全,然后想办法解除封印,带着他们杀出重围。
周横第二天清晨才返回杂役营,身上带着几处 “擦伤”—— 那是他故意留下的,用来掩饰昨晚的行踪。刚进木棚,就看到几个杂役围上来,为首的是个神引期巅峰的壮汉,脸上有一道刀疤。
“七三六,听说你昨晚跑出去了?” 刀疤脸狞笑着,“杂役营的规矩,擅离职守者,要交出三天的口粮。”
周横没有说话,只是低头整理着破烂的衣衫。他知道这些人是杂役营的地头蛇,靠欺压新人过活。
“小子,跟你说话呢!” 刀疤脸身后的跟班推了周横一把,“识相的就把吃的交出来,不然让你横着出去!”
周横依旧没动,只是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捻。那跟班还想再推,脚下突然被一块凸起的木刺绊倒,整个人朝着旁边的火堆扑去,半边脸被燎掉了一层皮,疼得满地打滚。
刀疤脸等人吓了一跳,周横却像是没看见,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饼子,自顾自地啃了起来。
“妈的,邪门了!” 刀疤脸啐了一口,亲自上前揪住周横的衣领,“我看你是找死!”
他的拳头带着劲风砸向周横的面门,周横看似躲闪不及,却在拳头即将击中的瞬间,猛地偏头。刀疤脸的拳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,打在身后的木柱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就在刀疤脸抽回拳头的瞬间,周横突然 “脚下一滑”,手肘 “不小心” 撞在他的肋下。只听 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刀疤脸惨叫着倒飞出去,肋骨断了三根,撞在木棚的支柱上,把整个棚顶都震塌了一半。
周围的杂役吓得噤若寒蝉,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神引期杂役,竟然能让神引期巅峰的刀疤脸如此狼狈。
周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捡起地上的饼子,继续啃着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这时,那个掉了门牙的骑士带着士兵冲了进来,看到倒塌的木棚和哀嚎的刀疤脸,立刻吼道:“怎么回事?!”
“大人!是七三六!他故意伤人!” 一个杂役喊道。
骑士恶狠狠地瞪着周横:“又是你这个废物!来人,把他拖去矿场挖灵石,没挖出一百斤不准回来!”
矿场是杂役营最危险的地方,那里的灵石矿脉被魔气污染,神引期修士长时间接触,轻则经脉受损,重则爆体而亡。骑士显然是想公报私仇。
周横没有反抗,任由士兵将他拖走。他知道矿场深处有一处空间裂隙,或许能找到解除封印的契机。
矿道昏暗潮湿,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。周横和其他杂役一样,拿着简陋的镐头挖掘灵石。监工的士兵是个神士阶初期的修士,手里的皮鞭不断落在杂役身上,嘴里骂骂咧咧:“快点挖!挖慢了老子抽死你们!”
周横假装体力不支,动作越来越慢。那监工见状,一鞭子朝着他的后背抽来。周横神念微动,脚下的碎石突然滚动,他 “哎哟” 一声摔倒,鞭子正好抽在旁边一块突出的矿石上,反弹回去,狠狠抽在监工自己的脸上,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妈的!” 监工捂着流血的脸,怒视着周横,“你敢耍老子?”
他拔出长刀就朝周横砍来,周横眼中寒光一闪。就在长刀即将落下的瞬间,矿道顶部突然落下一块巨石 —— 那是他刚才用镐头 “不经意” 撬动的。巨石精准地砸在监工的腿上,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“救命!救命啊!” 监工的惨叫声在矿道中回荡。
其他杂役吓得面无人色,周横却慢慢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土,继续挖掘灵石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意外。
夜幕降临时,周横背着装满灵石的筐子返回营地。路过伤兵营时,他听到两个神师境修士在交谈。
“黑风渊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还在僵持。上官云凤带着残部守在渊底,魔族派了三个神师境围着,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。”
“可惜啊,玄火城的神火大阵要是还在……”
周横的心猛地一松 —— 上官云凤还活着!他加快脚步返回杂役营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他必须尽快赶到黑风渊,哪怕付出解除封印的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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