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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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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5章 黑风渊底的残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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矿道深处的硫磺味越来越浓,周横握着镐头的手心沁出冷汗。

他假装埋头挖掘,神念却如探雷针般刺向地底 —— 那处空间裂隙的波动比预想中更强烈,隐约还夹杂着微弱的神格碎片气息。

就在这瞬间,他镐头落下的角度陡然偏转,精准地砸在一块嵌在岩壁中的菱形晶石上。

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晶石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。

周围的空气骤然扭曲,一股裹挟着混沌气息的气流从裂隙中喷涌而出,吹得周横衣袍猎猎作响。

几个靠近的杂役被气流掀飞,撞在矿道壁上昏死过去。

“怎么回事?!” 远处传来士兵的惊喝。周横眼神一凝,指尖迅速在晶石裂痕处划过三道玄奥轨迹 —— 这是他早年从一本古籍上学来的 “启灵印”,能短暂稳定空间裂隙。

裂隙中涌出的气流渐渐平缓,露出里面旋转的暗紫色漩涡。

周横能清晰地感知到,漩涡深处有股力量正在与他体内的 “敛神术” 封印产生共鸣。

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将手掌按在漩涡边缘。

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,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撕裂经脉。

周横咬紧牙关,任由那股力量冲击封印 —— 他赌的是这处裂隙与封印同源,或许能借助裂隙的空间之力撕开一道口子。

“轰隆!” 体内传来一声闷响,神引期巅峰的桎梏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,一股久违的强横气息冲破体表。周横眼中闪过一丝精芒,修为竟在瞬间暴涨至神士阶中期!

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,周横握着镐头的手指轻轻敲击岩壁。

神念早已穿透百米岩层,锁定了矿道深处那处与地脉相连的空间波动 —— 正是他要找的上古传送阵,当年他飞升前曾在此处布下隐秘坐标。

“七三六!杵着等死吗?” 监工那张布满横肉的脸在火把映照下格外狰狞。这神士阶初期的修士似乎格外享受欺凌弱者的快感。

周横眼帘微抬,刻意放缓动作,镐头 “失手” 砸在旁边的矿车上,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。

“找死!” 监工怒吼着扬起皮鞭,这一鞭灌注了三成灵力,足以让神引期修士筋断骨裂。

周横却像脚下打滑,身体踉跄着撞向岩壁,皮鞭擦着他的脊背抽在坚硬的黑曜石上,反弹的力道竟让监工自己一个趔趄。

更诡异的是,反弹的鞭梢恰好卷住他别在腰间的酒葫芦,“哐当” 一声摔在地上,烈酒混着岩浆水在石缝里炸开蓝盈盈的火焰。

监工心疼得脸都绿了 —— 那是他托人从仙酿坊换来的 “焚心酒”。

“小杂种!” 监工拔刀就砍,刀锋带着灼热的灵力劈向周横后颈。

就在这瞬间,周横握着镐头的手看似随意地往地上一拄。

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监工脚下的矿石突然碎裂,他整个人失去平衡,膝盖重重磕在凸起的岩棱上。

骨裂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,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,正好钉在他自己的靴筒上,只差寸许就要刺穿脚背。

周围的杂役吓得噤若寒蝉,周横却像没事人似的捡起镐头,继续挖掘矿石,只是这次的落点精准无比,每一下都敲在传送阵节点对应的岩层上。

“看什么看!都给老子快点挖!” 监工捂着流血的膝盖,色厉内荏地吼道。他不敢再招惹这个看似孱弱的神引期修士,总觉得刚才的 “意外” 透着邪门。

夜幕降临时,周横背着半筐灵石往营地方向走,路过矿道岔口时,故意放慢了脚步。三个巡逻的士兵正围着个少年杂役搜身,少年怀里的半块麦饼被抢去,还被一脚踹倒在地。

“神引期的废物,也配吃灵麦?” 领头的士兵将麦饼扔在地上,用靴底碾得粉碎。

周横脚步不停,擦肩而过的瞬间,指尖在那士兵的脚踝上轻轻一勾。

那士兵惨叫着向前扑倒,门牙磕在石阶上,鲜血混着碎牙沫喷了一地。另外两个士兵刚要拔刀,突然感觉后颈一凉,像是被毒蛇盯上,回头却只看到周横远去的背影。

回到杂役营时,刀疤脸带着两个跟班堵在棚门口,地上还躺着个鼻青脸肿的杂役 —— 正是白天被抢麦饼的少年。

“七三六,听说你今天让王监工吃了瘪?” 刀疤脸活动着指关节,神引期巅峰的灵力波动故意释放出来,“杂役营的规矩,新人得给老大孝敬,把你今天挖的灵石交出来。”

周横将矿筐往地上一放,灵石滚落的瞬间,他突然动了。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,只听 “砰砰” 两声闷响,刀疤脸的两个跟班已经倒飞出去,撞在木棚支柱上昏死过去。

刀疤脸又惊又怒,挥拳砸向周横面门。周横侧身避开,手肘顺势撞在他的肋骨上,这次没有用巧劲,而是实打实的力量碰撞。只听 “咔嚓” 连声,至少三根肋骨应声断裂。

“你敢……” 刀疤脸的话没说完就被周横掐住了喉咙。周横的手并不粗壮,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,神引期巅峰的灵力在他掌心如同纸糊的一般。

“欺凌弱小者,断三指。” 周横的声音平淡无波,指尖稍一用力,刀疤脸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—— 不是因为窒息,而是三根手指被硬生生捏碎的剧痛让他晕了过去。

周横松开手,看都没看地上的人,径直走进木棚。少年杂役怯生生地跟进来,递给他块用荷叶包着的东西:“前辈,这是我藏的野果。”

周横接过野果,指尖溢出丝微不可查的灵力,悄无声息地渡入少年体内 —— 那是能修复经脉的 “甘霖术”,对真神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。

深夜,周横再次溜出杂役营,这次直接潜入矿道深处。

白天挖掘的位置已经露出半幅残破的阵图,星辰纹路在幽暗的矿道里泛着微光。他指尖凝结出真神本源的金纹,顺着阵图轨迹轻轻勾勒,沉睡万年的传送阵开始发出嗡嗡的共鸣。

“谁在那里?”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王监工带着五个士兵举着火把冲来,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淬了魔气的弩箭。显然这监工怀恨在心,竟偷偷调动了巡逻队。

“抓住他!这小子果然是魔族奸细!” 王监工狞笑着扣动弩机,淬毒的弩箭带着破空声射向周横后心。

周横没有回头,只是反手对着虚空一按。无形的真神威压如同天罗地网落下,弩箭在距离他三尺处纷纷停滞,箭杆上的魔气瞬间被净化成飞灰。

五个士兵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按住,膝盖 “噗通” 一声齐齐跪倒,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矿道里格外清晰。

王监工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想跑。周横眼神微冷,指尖弹出一缕金焰。金焰看似微弱,却带着焚尽万物的真神之力,瞬间追上王监工,在他背后烧出个拳头大的窟窿。

“你…… 你是……” 王监工回头,眼中充满了恐惧,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什么存在。

周横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,金焰暴涨,将他的神魂连同肉身一起焚成灰烬,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。至于那五个士兵,早已被真神威压震碎了识海,变成了行尸走肉。

解决掉麻烦,周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传送阵上。

随着最后一笔金纹落下,阵图发出耀眼的光芒,一道通往未知地域的光门缓缓打开。他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熟悉的气息 —— 是玄火城特有的凤凰真火,虽然微弱,却足以让他心安。

周横踏入光门的瞬间,矿道开始剧烈坍塌,将所有痕迹彻底掩埋。

对他而言,这些修士的欺凌不过是旅途插曲,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,刚才那监工连化为飞灰的资格都没有。

光门另一端是片荒芜的戈壁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魔气。

周横落地时,正好看到远处的沙丘上插着半截玄火城的战旗,旗面虽然残破,火焰纹章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微光。

他神念铺开,瞬间覆盖千里疆域。

在黑风渊的方向,他感应到了高成那熟悉的气息……

黑风渊的罡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,周横却浑然不觉。他站在渊边的悬崖上,看着下方被魔气笼罩的盆地 —— 那里原本是玄火城的后方粮仓,如今却成了魔族的屠宰场,遍地都是玄火城士兵的骸骨,每具骸骨上都残留着被啃噬的痕迹。

……

黑风渊的风是活的刀子。

沙砾被罡风卷着,打在阿竹的甲胄残片上发出噼啪脆响,像是在为围拢过来的魔物伴奏。他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肩胛骨被铁皮獠兽的巨爪撕开,森白的骨茬混着血沫从伤口里戳出来,每动一下都像有烧红的铁丝在筋络里搅动。

\"玄火城的小崽子,倒是硬气。\" 领头的铁皮獠兽用后腿踩着他的胸口,粗粝的蹄子陷进皮肉里,\"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,爷让你死得痛快点。\"

这头獠兽比同类高出半个头颅,脖颈上挂着串风干的人类指骨,其中两根还戴着玄火城士兵的青铜戒指。它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,在阿竹被血浸透的衣襟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—— 那是带着混沌魔气的毒液。

阿竹死死咬着牙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。他怀里揣着的是高成百夫长交托的密信,用玄火城特有的火漆封缄,里面画着西城门的布防图。三天前城破时,百夫长将这封信塞进他怀里,踹他出城时吼的那句 \"活下去\" 还在耳边炸响。

\"不交?\" 獠兽嗤笑一声,巨爪猛地攥住阿竹的断骨。

剧痛像潮水般淹没意识,阿竹眼前阵阵发黑,却硬是没松口。他想起新兵营的第一天,上官云凤将军站在点将台上,指着城墙上那幅金甲战神的画像说:\"玄火城的兵,骨头都是烧红的铁,就算断了,碴口也得朝着敌人。\"

画像里的将军叫周横,是玄火城的缔造者。据说万年前曾手持焚天枪劈开雷云,将魔族赶回深渊。阿竹总觉得画像上的人在笑,眼角的细纹里藏着股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从容。

\"给脸不要脸!\" 獠兽的耐心耗尽,利爪顺着阿竹的肋骨向下划,甲胄碎片混着血肉飞溅起来,\"爷现在就扒开你的肠子看看,那封信是不是镶在你心肝上了!\"

阿竹的视线开始模糊,血沫从嘴角涌出来。他模模糊糊看到獠兽身后的沙丘上,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人影,手里握着柄镐头 —— 那是矿道杂役的打扮。

獠兽也察觉到了动静,不耐烦地回头吼道:\"哪来的杂碎?!\"

人影没动。

风卷着沙砾掠过他的衣袍,露出领口下面隐约的金纹。

阿竹突然想起老管家说过的话,周横将军当年飞升失败后,就一直隐于市井,没人知道他的模样,只说他身上带着股能镇住魔气的清冽气息。

\"听不懂人话?\" 獠兽被彻底激怒,松开阿竹转身扑向那人影,\"正好,今天凑够一串指骨!\"

它的速度快如闪电,带着腥风的巨爪眼看就要撕碎那单薄的衣袍。阿竹下意识地闭上眼,却没听到预想中的惨叫。

一阵细微的金铁交鸣后,是獠兽惊骇欲绝的嘶吼。

阿竹猛地睁开眼,看到毕生难忘的一幕 —— 那玄衣人只是侧了侧身,左手食中二指夹住了獠兽的利爪,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羽毛。而獠兽引以为傲的坚甲,正顺着他的指尖寸寸碎裂,黑色的血液喷泉般涌出。

\"你...\" 獠兽的眼睛瞪得滚圆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,\"你是...\"

玄衣人没说话,指尖微微用力。

\"咔嚓\" 一声脆响,獠兽的利爪被硬生生折断。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连串闷响,这头在黑风渊横行无忌的魔物,竟像个破麻袋般被凌空提起,浑身关节以反人类的角度扭曲着。

周围的七八头獠兽终于反应过来,咆哮着扑上来。玄衣人反手将手中的镐头掷出,镐头在空中划出道残影,精准地钉进一头獠兽的眼眶,带着它的尸体撞翻了另外两头。

他赤手空拳迎向剩下的魔物,指尖萦绕的淡金色气流触碰到魔气,就像滚油遇到了冷水,发出滋滋的灼烧声。阿竹看到他随手一挥,便有两头獠兽的头颅不翼而飞,脖颈处的伤口光滑如镜,黑色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喷出就被金色气流蒸发。

不过瞬息之间,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獠兽群就只剩下满地残尸。玄衣人走到那头领头的獠兽面前,对方已经吓得瘫在地上,屎尿齐流。

\"说,玄火城的俘虏被关在哪?\" 他的声音很平淡,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,让阿竹想起城墙上那幅画像里的眼神。

獠兽抖得像筛糠,结结巴巴地说:\"在... 在暗河溶洞... ... 快被榨干了...\"

玄衣人指尖的金纹闪烁了一下,獠兽的头颅便凭空爆开,黑色的脑浆溅了一地。

他转身走向阿竹,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。指尖的金气流淌过来,像温暖的泉水包裹住断骨,剧痛瞬间减轻了大半。

\"还能走吗?\"

阿竹张了张嘴,突然想起画像上的细节 —— 这位将军的左耳后,有颗极小的朱砂痣。他挣扎着抬头,果然在玄衣人耳后看到了那颗痣。

\"您... 您是周横将军?\" 阿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眼泪混着血水流进嘴里,又咸又涩。

周横的动作顿了顿,没承认也没否认,只是将他从沙地里扶起来:\"带我去暗河溶洞。\"

阿竹这才注意到,周横的右手心有道狰狞的疤痕,从虎口一直延伸到腕骨 —— 那是被上古传送阵的罡风撕裂的痕迹,画像里的将军也有这道疤。

\"将军,您真的回来了!\" 阿竹的眼泪汹涌而出,积压了三天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,\"城破了... 上官城主她...\"

周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\"上官云凤怎么了?\"

\"她引爆了聚灵阵,\" 阿竹哽咽着说,\"为了掩护百姓撤退,她带着火旗营守在西城门,最后... 最后阵眼炸起来的时候,半个天空都是红的...\"

周横沉默地望着黑风渊深处,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阿竹看到他握着拳头的指节泛白,掌心的疤痕似乎在隐隐发烫。

\"先去救高成。\" 过了很久,周横才开口,声音里的波澜已经平息,只剩下冰冷的决绝,\"其他的,路上说。\"

阿竹点点头,忍着剧痛在前面引路。他知道,从周横将军出现的这一刻起,玄火城的故事还没结束。那些被魔气吞噬的土地,那些沉睡在废墟下的英魂,或许都在等这一天 —— 等这位金甲战神,重新举起焚天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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