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溪的手机在登机口响起时,屏幕上跳动的“申彩京”三个字像根细针,刺破了刚筑起的冷静。她瞥了眼不远处正盯着航班信息屏的秦俊熙,指尖在接听键上顿了两秒,终究还是划开了通话界面。
“白若溪,你真要回云城?”申彩京的声音带着哭腔,混着电流的杂音劈啪作响,“我爸刚才把自己关在书房,摔了三个古董花瓶,他说……说要让白家在云城永无宁日。”
白若溪靠在冰冷的廊柱上,看着窗外被雨雾模糊的停机坪:“他大可以试试。云城的地底下,埋着白家三代人的人脉,申家想动我,得先问问云城的地下钱庄答不答应——当年你爸走私的那批货,就是走的白家的码头。”
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,只有急促的呼吸声。过了许久,申彩京才哑着嗓子开口:“我知道我爸对不起你妈……可俊熙他不知道,秦爷爷当年吞的不是普通的货,是我外公留给我妈的救命钱。白家恨秦家,比恨申家更甚。”
白若溪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,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她想起小时候在祠堂,爷爷指着族谱上被红笔划掉的名字,说那是被“忘恩负义的秦家”害死的姑婆,却从不说具体是哪桩恩怨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秦爷爷当年在云城码头当学徒,是我外公给了他第一桶金。”申彩京的声音突然压低,像怕被人听见,“可他转头就联合外人,把我外公的船运公司吞了,我外公气绝身亡,我妈才会……才会被逼着嫁给我爸。”申彩京吸了吸鼻子,“白若溪,你回云城,不是救秦俊熙,是把他推进白家的血海深仇里。”
登机提示音突然响起,尖锐的女声打断了通话。白若溪抬头,正撞见秦俊熙朝她走来,他手里拿着瓶热咖啡,眉头紧锁:“跟谁打电话?脸色这么差。”
她没来得及回答,申彩京的声音突然在听筒里炸开:“秦俊熙在你身边对不对?让他听电话!我要告诉他真相!”
白若溪下意识按了免提,申彩京带着哭腔的嘶吼瞬间灌满走廊:“秦俊熙!你爷爷当年害死了我外公!白家跟秦家是世仇!白若溪回去继承家业,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你们秦家!”
秦俊熙手里的咖啡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褐色的液体溅湿了他的皮鞋。他看着白若溪,眼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一圈圈荡开:“她说的……是真的?”
白若溪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。她想起爷爷每次提到秦家时眼底的寒光,想起父亲在她出国前说的“离姓秦的远一点”,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,此刻突然串联成一把锋利的刀,抵在她和秦俊熙之间。
电话那头的申彩京还在哭喊:“你们谁都别想好过!我爸说了,要让秦家破产,让白家绝后……”
白若溪猛地挂断电话,手机从掌心滑落,在地板上磕出道裂痕。秦俊熙的目光像淬了冰,死死盯着她:“所以你回云城,根本不是为了帮我,是为了……报仇?”
远处的飞机开始滑行,引擎声震得人耳膜发疼。白若溪看着他眼底的信任一点点崩塌,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画展上,他笑着说“若溪,不管你是谁,我都信你”。
她想解释,想说自己也是刚刚知道真相,可喉咙里像堵着棉花,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而秦俊熙转身的瞬间,她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照片——是刚才她塞给他的那张云城码头旧照,照片上十五岁的少年,正笨拙地给受伤的女孩递创可贴。
那道被时光掩埋的伤疤,终究还是在暴雨里,被血淋淋地揭开了。
登机口的广播还在催促最后几位乘客,白若溪站在原地,看着秦俊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,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咖啡浸湿的登机牌。云城的方向,云层愈发厚重,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,是家族的利刃,还是爱人的决绝。
而她没看见,秦俊熙走到走廊尽头时,突然停下脚步,从口袋里摸出手机,屏幕上赫然是申彩京的号码,通话记录显示“已接通”——刚才那通电话,他早就听到了。
秦俊熙的皮鞋踩过咖啡渍时,发出黏腻的声响。他没有回头,指尖却在口袋里将那张旧照攥得发皱——照片上女孩的白裙沾着血,少年的袖口还在滴着码头的海水,那时的风里没有仇恨,只有他慌乱的一句“我送你去医院”。
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被他推开,潮湿的风灌进来,带着停机坪的柴油味。手机在掌心震动,是尹正男发来的消息:“申家的人在VIp通道堵你,说要谈秦氏并购。”他没回,只是盯着屏幕上白若溪的号码,通话记录停留在三天前她发来的“晚安”。
白若溪捡起地上的手机,屏幕裂得像张蛛网,却还能看清申彩京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:“我爸给云城的白家旁支打了电话,他们早就不满你爸独揽大权,会在你回去的路上动手。”
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在催最后一遍,她望着秦俊熙消失的方向,突然抓起行李箱冲向安全通道。高跟鞋在台阶上磕出急促的响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申彩京的话——白家旁支、秦家旧怨、申家的埋伏,像三张交织的网,正从四面八方收紧。
安全通道的出口连着货运区,卡车引擎的轰鸣里,白若溪看见秦俊熙被几个黑衣大汉围在中间。为首的男人举着份并购协议,正是申家的特助:“秦总,签了它,申总还能给你留个副总位置。”
秦俊熙的拳头抵在对方胸口,指节泛白:“让开。”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特助使了个眼色,两个大汉立刻扣住秦俊熙的胳膊。就在这时,白若溪突然将行李箱砸过去,密码锁撞在特助后脑勺上,发出闷响。
“申家的狗,也敢在机场撒野?”她挡在秦俊熙身前,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油渍,“告诉申老头,想动秦家,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灰盒够不够结实——白家的律师团,已经在去申氏总部的路上了。”
特助捂着流血的后脑勺,看着她眼里的狠劲,突然认出她腕上的帝王绿玉镯,脸色骤变:“你是……白家大小姐?”
“滚。”白若溪的声音里淬着冰,“三分钟内从货运区消失,不然我让你们横着出去。”
黑衣大汉们面面相觑,特助咬了咬牙,最终还是带着人仓皇离开。风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,秦俊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:“你早就知道秦家跟白家的恩怨,对不对?”
白若溪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红血丝,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泪:“我知道又怎样?知道当年你爷爷吞了申家的钱,知道我爷爷恨秦家入骨,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……可我还是想救你,秦俊熙,我控制不住。”
远处传来警笛声,是机场安保被刚才的动静引来。秦俊熙望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,突然弯腰扛起她的行李箱,往停机坪的VIp摆渡车走去:“飞机还有四十分钟起飞。”
白若溪愣住:“你要去哪?”
“送你去云城。”他的声音在风里发沉,“不管白家要清算什么,我跟你一起面对。”
摆渡车穿过雨幕时,白若溪看着窗外倒退的灯火,突然想起申彩京说的“白家旁支会动手”。她悄悄摸出手机,给云城老宅的管家发了条信息:“查所有旁支近半年的资金往来,尤其是跟申家的。”
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,秦俊熙突然开口:“我爷爷临终前留了个箱子,说等我遇到‘云城白家的人’就打开。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“里面可能有当年的真相。”
摆渡车停在飞机舷梯下,空姐恭敬地接过白若溪的登机牌。秦俊熙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衣领,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:“到了云城给我打电话,不管发生什么,别一个人扛着。”
白若溪望着他眼底的认真,突然踮脚吻在他唇角,带着海水的咸涩:“等我处理完白家的事,就去找你。”
舷梯升起的瞬间,她回头望去,看见秦俊熙站在雨里,手里还攥着那张被咖啡浸湿的旧照。而她不知道的是,秦俊熙的手机此刻正收到一条加密信息,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,内容只有一行字:“白家旁支的人,混在你的机组人员里。”
飞机冲破云层时,白若溪看着舷窗外的云海,突然摸到行李箱夹层里的冷硬——是她出发前藏的匕首,爷爷说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别信任何人”。
云城的轮廓在下方渐渐清晰,白若溪握紧了匕首,指尖冰凉。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,是家族的利刃,还是爱人藏在心底的秘密。而秦俊熙站在停机坪上,望着飞机消失的方向,突然打开了爷爷留下的那个箱子,最上面放着张泛黄的借据,借款人是申彩京的外公,担保人处,赫然签着白若溪母亲的名字。
雨还在下,仿佛要洗尽所有被时光掩埋的真相。可这真相背后,究竟藏着怎样的反转,没人知道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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