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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龙特别行动组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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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1章 【破阵·音惑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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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必须做一件连我自己都预料不到的举动——让“我”消失,让阵失去观测对象。

让“我”消失,最快的方法是切断自我叙事,我深吸一口气,原地盘腿坐下,用心理课学的“正念自杀”法——不是肉体自杀,而是叙事自杀:

1. 停止内心独白;

2. 取消时间感;

3. 不再命名任何事物。

我闭眼,不再称“风”为风,只感受冷;不再称“疼”为疼,只感受收缩;不再称“我”为我,只感受一团有边界的温度。

红点失去叙事锚点,闪烁频率乱成雪花。森林像被拔掉电源的投影,色块一块块掉落,露出后台的灰白网格。

网格之上,悬着一面最原始、最朴素的镜子——没有雕花、没有边框,只是一张反射膜。

我知道,那是“镜折”的核心:零号镜,阵法的中枢。

此刻的我,没有名字、没有年龄、没有故事,只是一团会呼吸的温度。我起身,向零号镜走去。

镜里空无一物,连镜面都不存在,只剩一个黑洞洞的框,我把手伸进去——或者说,让“那团温度”探过去。

指尖没有触感,却听见“嗒”的一声,像有人把铜锣贴在我颅骨里敲了一下,与开场一模一样。

声音响起的瞬间,我重新想起自己的名字、年龄、来此的目的。

叙事归位,我却不再恐惧——因为我已亲手把“我”杀死一次,阵法录下的,是一段空白。

零号镜从中心龟裂,裂缝里透出真实的森林光线:斑驳、有尘埃、有温度。

我跨过去,像跨出一道门。 ,背后传来玻璃落地的脆响,却不再带有威胁,只是普通的碎裂。

我回头,看见满地镜片,每一片都映着此刻的我——十九岁,脏污,流血,但完整,镜片不再说话,像被拔掉电源的终端。

树干上最后一行字浮现,却不再是警告,而是诸葛幂的笔迹:“镜折已破,影归于一。

前路八曲,曲曲不同。下一阵:‘音惑’。

记得先捂住自己的耳朵,别信任何一句话——

包括我这句。”

字迹末尾,他画了一只捂耳的简笔小人,竟与我七分相似。

我笑了笑,把掌心的血抹在树干,覆盖那行字,像按下一个鲜红的注销键。

森林的风重新流动,带来远处第二道铜锣声。我捂住耳朵,抬脚向前,不再回头。

镜折·破阵。

碎镜刚落,林子忽起风。

所有叶片反向生长,叶背转青,叶脉鼓胀成音管。

风穿叶脉,奏出一首摇篮曲,旋律正是我妈小时候哄我入睡的调子。

我立在曲心,三拍子像三把钉子,把颅骨钉进童年。

心跳被强行同步成:咚——啪——哒,咚——啪——哒。

眼皮灌铅,膝窝发软,世界开始左右摇晃,像旧式摇篮。

可我知道,这不是回归,是诱捕。

音惑阵,第一层钩子:用你最安全的记忆,套你最柔软的喉管。

若我在这三拍里合眼,肺泡便会被旋律灌满,直至胸腔变成共鸣箱,整个人成为一枚人形音叉,终生为林妖哼唱。

我抬手。

袖口里那枚回形针,早被我磨成暗银色的一字剑。

指肚抵住针尖,一掰,咔——金属顺从又倔强地伸直,成为最简陋的探针。

下一拍,我把针尖刺入耳后——

那里是迷走神经的驿口,痛觉像一桶冰水,顺着颈侧大渠浇进心室。

心律脱拍,三拍子被我撕出一道裂口。

眼前黑了一瞬,摇篮的白光碎成黑雪。

疼是锚,把我钉回此刻。

我张口,喉头挤出一段反向波:

“嘶——咔——”

两片声波在空中撞成漩涡,树叶被撕成碎絮,旋律戛然而止。

树梢飘下第二块木牌。

两指宽,三寸长,白桦削成,上面却无字,只烙着一圈圈年轮般的声纹。

我捏紧,木牌立刻发出低频啸叫,像火车进隧道前那种钝刀磨骨的闷吼。

掌心被震得发麻,虎口渗出血丝,血丝一沾木牌,声纹便亮起暗红光,像烧红的铁线。

我意识到:

木牌是“音惑”第二重,曲的遗骸只是诱饵,真正杀招是“回声血印”。

它以我的血为媒,要把刚才被我撕碎的摇篮曲,倒灌回我的骨髓,让旋律在骨腔里永世打转。

我捏碎木牌。

碎屑却未落地,而是悬停,拼成一只耳廓状的空洞,倒扣在我头顶。

耳廓里灌满液态的过去:

—师父坐在藤椅,吱呀——

—蒲扇拍蚊,啪——

—他哼唱,嘴唇干裂,调子却软得像蒸熟的糕——

我抬头,看见那只“耳”正把我往内吸。

若被吸进去,我将化为童年里的一缕背景噪音,永世陪唱。

我咬断回忆。

舌尖抵住上腭,发一道清啸,像少年时学鸟叫,却带三分死志。

啸声呈锥形,刺入耳廓中心。

液态过去被啸声凿出孔洞,漏下一串漆黑水珠。

水珠落地,化作满地碎镜,每一片都映出我不同年龄的脸:

—婴儿,啼哭;

—童龄,缺门牙;

—十七岁,耳机里听摇滚,把哄睡曲嘲笑成“土味”——

我盯着十七岁的自己,抬脚狠踏。

镜面碎得更细,细成粉尘,粉尘再被风卷起,竟组成新的旋律线:

《国际歌》。

那是我第一次离家,K568次绿皮车,车厢里有人用手机外放,嘶哑却昂扬。

我把这旋律死死记住,像给自己打一支免溺针。

《国际歌》一出,耳廓空洞开始颤抖。

无产阶级最昂扬的节拍,与师父曲的柔软三拍子,像两列对开火车,在耳廓里轰然相撞。

撞击点爆出白炽火花,火花落在林地,竟长出一片赤色蒲公英。

蒲公英飞起,化作无数小喇叭,同时高唱:

“这是最后的斗争,团结起来到明天——”

音惑阵第二重,被集体大合唱撕得四分五裂。

耳廓空洞坍塌,变成一地碎骨似的木屑。

我弯腰,从木屑里捡起一枚锈铁钥匙,齿口呈不规则的七边,像某种古老节拍器的轴心。

钥匙一入手,林风骤停。

万籁俱寂,连自己的心跳也被按下静音键。

世界变成一张黑白照片,只剩我胸腔里那枚铁钥匙,还在以不可闻的频率,嗡嗡——

我意识到:

第三重杀招来了——“绝对零分贝”。

它把听觉抽成真空,让生命失去参考系。

人若长期漂浮在无声里,会自己制造幻听,最终把自己吓死。

我张嘴,却听不见自己的呼吸。

抬手,指节弯曲的摩擦,零分贝。

我索性把锈钥匙刺向掌心,血珠渗出——依旧零分贝。

疼痛像被消音的影片,只剩肢体抽搐,没有配音。

我闭眼,把意识转向体内。

既然外耳被废,那就启用“骨传导”。

我咬紧后槽牙,让颅骨变成琴码,把心跳当琴槌,把血液当弦。

嗡——

我“听”到了:

血液在耳蜗外绕成环,像老式磁带,正播放一段被抹去的空白。

空白里,有极微的静电噪,0.3 分贝。

我抓住这 0.3 分贝,像抓住一根蛛丝,顺着它往脑海深处爬。

爬着爬着,空白里浮出一句话:

“别怕黑,黑里也有路。”

声音中却带着电流的沙沙。

我鼻头一酸,却立刻警觉:

音惑第三层,竟把“回忆里的安慰”也挖出来,做成救生索,引我自愿跳进无声黑洞。

我若流泪,泪腺开合的声音在真空里会被无限放大,最终震碎耳鼓。

我屏住开始拼接,倒放。

“路——也——里——黑——怕——别——”

倒放的音节,像巫咒,又像古羌族的口弦。

我把它咬碎,咽进胃里,让胃酸把温柔腐蚀成粗糙的盐粒。

盐粒摩擦胃壁,生成新的声波:

咕——噜——

胃鸣在骨腔里回荡,成了第一架鼓。

我乘胜追击,屈指敲胸骨——

咚!

肋骨——

咔!

锁骨——

叮!

我给自己办了一场无声的打击乐专场。

声音仍传不到外界,却在我体内串成一条节奏链,把“绝对零分贝”撕出一道裂缝。

裂缝里,滴下一滴水。

水落在我脚背,竟发出“嗒”一声脆响——

听觉恢复了。

我抬头,看见林地中央,多出一架倒立的钢琴。

琴盖大开,琴弦朝天,像被剖开的银白内脏。

琴键却长在地面,黑键白键交替,铺成一条十米长的路。

路尽头,站着第三块木牌。

这次,它没掉下,而是被一只无形手托举,牌面冲我,写着:

“弹完,或永远留在此调。”

我赤脚踩上琴键。

c 大调音阶立刻从脚底升起,像升降机,托着我一节节往上。

每升一步,过去的记忆便换一截调性:

c:母亲拍背;

d:父亲在隔壁咳嗽;

E:我偷抽烟被呛;

F:第一次失恋,在浴室唱《东风破》;

G:毕业夜,宿舍铁盆敲《we will Rock You》;

A:医院走廊,心电监护仪报警;

b:火化间的金属推车,骨殖落地的钝响——

我站到最高音 c,再往前一步,就是断崖。

断崖下,是刚才被撕碎的摇篮曲,正化作软绵绵的云,诱我跳下去,睡进去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把锈铁钥匙横咬在齿间,双手虚按空中——

那里没有琴键,但我假装有。

我弹一首从未写下的曲子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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