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妈一边说,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锦盒,打开来里面果然放着几支缠着金线的香,看着倒像是珍品。
裴淮年的目光扫过锦盒,又落回刘妈脸上,眼神锐利如刀:“刘妈,昨日你去知念的房间送汤,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?比如……院子里有奇怪的响动,或是看到陌生的影子?”
刘妈的笑容猛地一僵,眼神有些闪躲,连忙摆手:“没有没有!昨日我把安神汤放下就走了,前后不过片刻功夫,啥异常也没见着。谁能想到夜里会爬来那么多蛇呢,真是邪门了……”
“是吗?”裴淮年步步紧逼,“我听说你送汤时,特意绕到了院子角落的柴房附近,还在那里站了片刻,是在看什么?”
这话一出,刘妈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她当时在那里观察沈知念的动静来着,怎么会被人看见。
心里发慌,嘴唇也跟着哆嗦:“将军您听谁说的?我……我就是走累了歇了口气,柴房那边黑黢黢的,哪能看到啥?”
欧阳静婉见状,连忙接过话茬,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:“淮年,我知道你心疼知念,可也不能凭着猜测就冤枉人啊。虽说我和知念是后到一处的,中间难免有些生疏,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。你大哥临终前嘱咐我,一定要好好照顾清名,好好同你相处,我怎么会给你添堵呢?”
她说着,声音哽咽,抬手想去碰裴淮年的胳膊,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。
“大哥的嘱托我记着。”裴淮年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,“但这并不代表,谁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。”
“小动作,将军,这我们哪敢啊?!”刘妈慌张摆手。
裴淮年眼神都没给刘妈一个,继续看着欧阳静婉说道:“这蛇出现在将军府的情况十分蹊跷,我会让人彻查。接下来这段时间,你好生留在房里照看清名,别再四处走动。”
刘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又凑上前一步,小心翼翼地追问:“那将军的意思,是不让我们大夫人走了?”
她这话问得刻意,像是生怕欧阳静婉被赶走,又像是在试探裴淮年的底线。
裴淮年的下颌线骤然绷紧,冷硬的线条在晨光里透着几分不耐。
此刻,他心里有一些猜想,却又没有实证。
若是这一系列意外真与军械失窃案有关,背后之人敢在将军府放蛇,显然是在给他警告。
他们能轻易摸到内院,说明对府中布局了如指掌。
清名是他唯一的侄子,欧阳静婉作为清名的生母,无论是否清白,此刻都可能被卷入这场风波。
那些藏在暗处的人,既然能对沈知念下手,未必不会用清名母子来要挟他。
“暂时留在南洲城。”他沉声回道,目光扫过欧阳静婉,“但不许再插手府中任何事务,库房的账册交给管家,秋收节采买的物件也不用你操心。”
这话虽带着限制,却明确了不让他们离开的意思。
欧阳静婉脸上瞬间漾开欣喜,方才的委屈和慌乱一扫而空,连忙欠身道:“多谢淮年体谅,我都听你的,一定好好照看清名,绝不给你添麻烦。”
她眼底的光太过急切,全部清晰的落在了裴淮年眼里。
“将军,时候不早了,该去尚书府了。”旁边的侍卫低声提醒。
裴淮年淡淡嗯了一声,没再停留,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身后,欧阳静婉拉着清名的手走到房间角落处,眼神瞬间沉了下来,柔声问道:“刚才叔叔来,问你什么了?”
清名的小手攥着布老虎,眼底带着怯意,头埋得低低的,不敢说话。
方才裴淮年的话还在耳边,他虽年幼,却也隐约知道,有些话不能说。
“说吧,”欧阳静婉蹲下身,语气温温柔柔的,指尖却暗暗掐了把清名的胳膊,眼底藏着威胁的狠劲儿,“你不说,娘才要生气。若是说实话,娘就不罚你,还带你去买糖人。”
清名被掐得疼了,眼圈一红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“我……我什么也没说。叔叔说要带我去找婶婶,问我怕不怕……”
“找婶婶?”欧阳静婉挑眉,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,“她不是被蛇咬伤了吗?去找她,难道是看她瘫在床上下不了地的模样不成?”
清名被她这话吓得一哆嗦,往后缩了缩,没敢搭话。
这时,刘妈凑了过来,斜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夏荷,趾高气扬地问道:“夏荷,刚才将军来的时候,你也在吧?将军都问了些什么?你们是怎么回答的?”
夏荷是连忙躬身回话:“回大夫人,刚才将军只问了句大夫人是不是走了,别的就没多问了。”
欧阳静婉松了口气,捏着帕子的手缓缓松开。
“行了,带小少爷去吃饭吧,”她挥挥手,语气恢复了些温和,“我换件衣服,一会儿就过去。”
夏荷连忙应着,牵着清名的手往外走。
清名回头看了眼欧阳静婉,见她正对着镜子皱眉,小脸上满是不安,却被夏荷轻轻拽了拽:“小少爷,咱们去吃桂花糕,厨房刚蒸好的。”
房间里只剩下欧阳静婉和刘妈。
“大夫人,看来咱们这关是顺顺当当过去了。”刘妈凑到她身边,脸上堆着谄媚的笑,“将军虽然说了不让您管库房,可只要留在府里,总有机会的。”
欧阳静婉一边对着铜镜摘下耳饰,一边冷冷道:“你没听淮年说要彻查吗?把你买蛇的门路清理干净,那些送蛇的人,还有中间牵线的牙婆,都处理妥当,千万别留下尾巴。”
“放心吧,大夫人!”刘妈拍着胸脯保证,“那蛇是从城南贱奴窑子里买的,那些人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货色,就算官府盘查,也绝不会查到咱们头上。再说了,贱奴窑那地方藏着天南海北的脏事,哪能那么轻易就查到?”
欧阳静婉盯着铜镜中的自己,眼角已经有了细纹,可眼底的野心却越发炽烈。
她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:“哎,沈知念也是可怜……”
话里带着假惺惺的惋惜,嘴角却勾起一抹冷意。
“对了,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转头问刘妈,“之前荣贵妃娘娘送来的那批礼品,你藏好了吗?”
刘妈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:“早就偷偷锁进来时候带来的樟木箱里了,藏在最底下的旧棉絮里。将军和沈知念那边都没动静,想来是没人发现。再过段时日,等风头过了,咱们偷偷找个当铺当了,换成银票,存到城外的钱庄去。那可是贵妃娘娘赏的,成色好得很,定能换不少银子。”
欧阳静婉满意地点点头:“做得好。既然留在在将军府,总不能白待着。”
她起身理了理衣襟,对着镜子扯出一抹温婉的笑:“行了,去吃饭吧。晚上还得去看看咱们中了蛇毒的将军夫人呢,总得做做样子,免得被人说闲话。”
刘妈连忙跟着她往外走,嘴里还念叨着:“晚上去的时候,要不要带点补品?就说给夫人压惊的,显得您大度。”
“不必,”欧阳静婉脚步一顿,眼底闪过算计,“带一小包安神香就行。那香里掺点好东西,闻久了让人嗜睡,正好让她乖乖躺着,少管闲事。”
刘妈眼睛一亮,连忙应道:“还是大夫人想得周到!”
……
沈知念把熊大的事处理妥当,决定要去付如鸢府里一趟,给她送前些日子托人从深山腹地收来的防风药材。
如鸢自小就去了岭南,已经适应了那里的气候,如今回来南洲城恰逢秋冬换季,她这几日受了风,夜里咳得厉害,这防风药材是深山腹地特有的品种,熬汤喝最能驱寒止咳。
如今如鸢一个人在南洲城,既要忙着公务,又要应付州府那些老油条的刁难——
她性子刚直,不肯在公务上徇私,前些日子还因驳回了一名官员侄子的冒领田产文书,被人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。
沈知念想着她独自撑着不易,总该多照拂些。
“夫人,这防风药材用棉纸包了三层,定不会受潮。”春喜把药包放进竹篮,又往里面塞了两块刚出炉的姜糖,“付小姐爱吃这个,说是含着能压咳嗽。”
沈知念点点头,伸手拢了拢斗篷:“走吧,早去早回。如鸢那日说,今日要核对完城西的户籍,怕是连午饭都顾不上吃。”
春喜扶着她上马车时,忍不住念叨:“将军特意留了四个侍卫跟着,路上可得当心些。府里刚出了蛇患,我这心总悬着。”
“光天化日的,哪能次次出事。”沈知念掀开车帘一角,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,“再说如鸢那边,我若是不去,她定要硬撑着处理公务,回头又该咳得整夜睡不着。”
原本她也犹豫要不要出门,但实在担心如鸢的身体,这风咳之症白日看着正常,到了夜里时常让人咳得直不起腰,她怕耽搁会耽误了药效。
再加上今日这事,她也想同付如鸢说说,看看能不能给她的调查提供新的线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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