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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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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5章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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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元二年(公元377年,丁丑年)

春天,高句丽、新罗和西南夷的小伙伴都派使者给前秦送特产。前赵的前将作功曹熊邈总跟秦王苻坚吹嘘石氏家族的宫殿有多豪华、宝贝有多酷炫,苻坚一听就上头,任命熊邈为将作长史兼尚方丞,大张旗鼓搞基建——造大船、铸兵器,还镶金嵌银,整得那叫一个精致。慕容农偷偷跟慕容垂说:“自从王猛挂了,前秦的制度越来越拉垮,现在又这么铺张,怕是要凉了。那些预言要应验了,大王你得赶紧拉拢牛人,顺应天意,这波机会可不能错过!”慕容垂笑了笑:“天下大事哪儿是你能懂的。”

桓豁上表推荐兖州刺史朱序当梁州刺史,镇守襄阳。

秋天七月丁未日,朝廷想让尚书仆射谢安当司徒,谢安摆手说“使不得”;后来又给他加了侍中、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的头衔,这才接了。

丙辰日,征西大将军、荆州刺史桓豁去世。冬天十月辛丑日,朝廷让桓冲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军事,兼荆州刺史;让他儿子桓嗣当江州刺史。又任命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,持节,兼徐州刺史;征西司马兼南郡相谢玄为兖州刺史,兼广陵相,监管江北军事。桓冲觉得前秦太猛,想把防线撤到江南,上奏把治所从江陵搬到上明,派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,咨议参军杨亮守江夏。王蕴一个劲儿想辞掉徐州刺史,谢安说:“你是皇后她爹,身份摆在这儿,别太谦虚,辜负了朝廷的信任。”王蕴这才接了活儿。

早先,中书郎郗超觉得他爹郗愔的地位本该比谢安高,结果谢安手握大权,他爹却成了闲职,心里那叫一个憋屈,天天摆脸子,因此跟谢家结了梁子。当时朝廷正愁前秦来犯,下诏求能镇守北方的文武猛将,谢安推荐了自己的侄子谢玄。郗超听说后,感叹道:“谢安是真有眼光,敢顶着压力推荐自家人;谢玄也真有本事,绝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。”大伙儿都觉得郗超在瞎吹,郗超说:“我以前跟谢玄在桓温手下共过事,看他用人,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,所以我才敢打包票。”谢玄招募猛人,招到了彭城的刘牢之等人。他任命刘牢之为参军,经常让他带精锐当先锋,打一仗赢一仗,当时人称“北府兵”,敌人见了都发怵。

壬寅日,护军将军、散骑常侍王彪之去世。之前谢安想扩建宫殿,王彪之说:“东晋刚复国时,把东府当皇宫,简陋得不行。苏峻之乱时,成帝只能待在兰台办公,连寒暑都挡不住,这才修了新宫。跟汉魏比算俭朴,跟刚过江时比就奢侈了。现在敌人正嚣张,哪能大兴土木折腾百姓啊!”谢安说:“宫殿这么破,后人会说我们没本事。”王彪之回怼:“但凡身负天下重任的人,都该以保国宁家、把政务搞好为重,难道靠修宫殿显能耐?”谢安被怼得没话说,所以直到王彪之去世,都没搞宫殿扩建。

十二月,临海太守郗超去世。早先,郗超跟桓家是一伙的,但他爹郗愔忠于朝廷,他一直没敢让爹知道。病重时,他拿出一箱书信交给门生:“我爹年纪大了,我死后如果他因为伤心吃不下睡不着,就把这箱子给他看;不然就烧了。”后来郗愔果然哭得病倒了,门生把箱子呈上,里面全是郗超跟桓温的密谋。郗愔气得大骂:“这小子死得太晚了!”

太元三年(公元378年,戊寅年)

春天二月乙巳日,新宫殿完工,皇帝搬到会稽王府暂住。秦王苻坚派征南大将军、都督征讨诸军事、守尚书令长乐公苻丕,武卫将军苟苌,尚书慕容暐率领七万步兵骑兵进攻襄阳,让荆州刺史杨安带樊城、邓县的兵当先锋,征虏将军始平人石越带一万精锐骑兵出鲁阳关,京兆尹慕容垂、扬武将军姚苌带五万人出南乡,领军将军苟池、右将军毛当、强弩将军王显带四万人出武当,各路兵马会师打襄阳。夏天四月,前秦军队到了沔水北岸,梁州刺史朱序以为前秦没船,没当回事。结果石越带五千骑兵乘船渡过汉水,朱序瞬间慌了,赶紧守中城。石越攻下外城,缴获一百多艘船,让后续部队过了河。长乐公苻丕指挥各军攻中城。朱序的老妈韩氏听说前秦兵来了,亲自登城巡查,到西北角时,觉得这儿不结实,就带一百多婢女和城里的妇女在里面修了道斜城。等前秦兵一攻,西北角果然塌了,大伙儿就退守新城,襄阳人管这叫“夫人城”。桓冲在上明拥兵七万,却怕前秦太猛,不敢进军。苻丕想急攻襄阳,苟苌说:“咱们人是对方的十倍,粮草堆成山,只要慢慢把汉水、沔水一带的百姓迁到许昌、洛阳,切断他们的运输线,断绝援兵,他们就是网里的鸟,跑不了。何必让将士们白白送死,急着求成呢!”苻丕听了他的。慕容垂攻下南阳,活捉太守郑裔,跟苻丕在襄阳会师。

秋天七月,新宫殿落成,辛巳日,皇帝搬了进去。

前秦兖州刺史彭超请求攻打沛郡太守逯于彭城,还说:“希望再派大将攻打淮南各城,跟征南大军形成夹击之势,东西并进,拿下丹杨不在话下。”秦王苻坚同意了,让他都督东讨诸军事;派后将军俱难、右禁将军毛盛、洛州刺史邵保率领七万步兵骑兵攻打淮阳、盱眙。彭超是彭越的弟弟,邵保是邵羌的堂弟。八月,彭超攻打彭城,朝廷下诏让右将军毛虎生带五万人镇守姑孰抵御前秦军队。前秦梁州刺史韦钟在西城包围了魏兴太守吉挹。

九月,秦王苻坚跟大臣们喝酒,让秘书监朱肜当酒监,要求大伙儿喝到断片为止。秘书侍郎赵整作了首《酒德之歌》:“地上有酒泉,天上有酒池,杜康最懂酒,仪狄早先知。纣王因酒丧殷,夏桀因酒亡夏,这么看来,前人的教训得吸取啊。”苻坚听了特高兴,让赵整写下来当戒酒令,从此宴请大臣,只是礼节性地喝点。

前秦凉州刺史梁熙派使者去西域,炫耀前秦的威风。冬天十月,大宛献上汗血宝马。秦王苻坚说:“我挺佩服汉文帝的为人,要千里马有啥用!”让大臣们写《止马之诗》,把马送了回去。

巴西人赵宝在梁州起兵,自称晋西蛮校尉、巴郡太守。

前秦豫州刺史北海公苻重镇守洛阳,图谋造反。秦王苻坚说:“长史吕光忠心正直,肯定不会跟他一伙。”当即命令吕光逮捕苻重,用囚车送到长安,赦免了他,让他以公爵身份回家。苻重是苻洛的哥哥。

十二月,前秦御史中丞李柔弹劾:“长乐公苻丕等人带十万大军,攻打一个小城,每天花掉上万两金子,打了这么久还没拿下,请把他们交廷尉治罪。”秦王苻坚说:“苻丕等人浪费这么多却没成果,确实该贬官杀头;但军队已经在外这么久,不能白跑一趟,就特别赦免他们,让他们立功赎罪。”派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去严厉斥责苻丕等人,赐给苻丕一把剑,说:“明年春天再打不赢,你就自裁吧,别再来见我了!”

周飏在前秦,偷偷给桓冲写信,透露前秦的阴谋;后来逃到汉中,被前秦人抓住,又赦免了他。

【内核解读】

公元377到378年,距离决定南北命运的淝水之战仅剩两三年,前秦与东晋的对峙已从“暗流”转向“明刀”。这段史料里藏着太多“兴亡密码”——前秦看似横扫四方的“霸权泡沫”正在膨胀,东晋则在内部磨合中悄悄攒起反击的底气,而关键人物的选择与心性,早已埋下胜负的伏笔。

前秦:苻坚的“双面操作”与隐忧爆发

苻坚在这两年的表现,完美诠释了“明君晚期的迷失”。他并非昏庸之主,甚至有不少清醒时刻:赵整借《酒德之歌》劝诫戒酒,他立刻推行戒酒令;大宛献汗血宝马,他以汉文帝为榜样送马归去,这份克制与格局曾是前秦崛起的关键。但王猛去世后,没人能按住他“好大喜功”的性子,隐患也随之炸开。

--自我挖坑的“面子工程”:被前赵降臣熊邈的“豪华叙事”忽悠,就大张旗鼓造金镶银的大船兵器,本质是“霸权炫耀欲”压过了务实治国。慕容农看得透彻:制度松弛+铺张浪费,正是王朝衰败的典型征兆。而苻坚对这种“内部预警”毫无察觉,反倒放任奢靡,等于亲手拆了王猛留下的“制度地基”。

--军事扩张的“虚胖症”:十万大军打襄阳,竟因苻丕急功近利、朱序轻敌,从“碾压局”拖成“消耗战”。苟苌“围而不攻断补给”的建议虽合理,但暴露了前秦军队“规模大却效率低”的问题——七万主力加四路援军,打一个襄阳耗到被弹劾,还得靠苻坚“赐剑督战”才敢逼自己一把。更致命的是,慕容垂、姚苌这些异族将领带着重兵“参战”,看似出力,实则在观望前秦的虚实,这为后来的“倒戈反噬”埋下了种子。

--内部管理的“软刀子”:苻重谋反,苻坚只抓不杀、放回家养老,看似宽容,实则是对宗室叛乱的“纵容”;彭超请求攻彭城,他随手就拨七万大军,却没管控“双线作战”的风险,这种“拍脑袋决策”让前秦的军事资源被分散。前秦的“强”,早已是表面的“肌肉发达”,内里的派系矛盾(异族将领与宗室)、决策草率(攻襄阳的指挥混乱)、制度松弛(奢靡浪费无约束),都在消解它的霸权根基。

东晋:谢安的“危机破局”与内部止血

面对前秦的步步紧逼,东晋没陷入“内斗死循环”,反而在谢安的掌舵下完成了关键布局。这两年的东晋,像个“久病初愈的人”,虽然仍有沉疴,但终于摸到了“续命药方”。

--用人:打破派系的“关键一步”。谢安推荐侄子谢玄镇守江北,在当时绝对是“冒风险”——郗超与谢家有私怨,朝臣也难免质疑“任人唯亲”。但谢安的魄力在于“只看能力不看关系”,而郗超的那句“谢玄必不辜负信任”,更打破了东晋士大夫“派系优先”的陋习。事实证明,谢玄招募刘牢之打造的“北府兵”,后来成了淝水之战的“王牌杀器”。这种“抛开私怨用人才”的共识,是东晋能扛住压力的核心。

--防线:务实的“收缩与聚焦”。桓冲知道前秦兵锋正盛,不硬拼而是将荆州治所迁到江南,把江陵、江夏打造成前沿堡垒,这种“以空间换时间”的调整,避免了被前秦一口吃掉;谢玄守广陵、王蕴镇江南,形成“江北阻敌、江南兜底”的防线,东晋终于从“被动挨揍”转向“有备而防”。更难得的是,桓冲虽与谢家有权力制衡,但在抗秦大事上从未拆台,这种“外患压过内斗”的默契,比兵力更重要。

--清醒的“反奢靡共识”。谢安想扩建宫殿,被王彪之一句话怼回:“保国宁家靠政务,不是靠宫殿显能耐”。直到王彪之去世前,东晋都没搞“形象工程”——这种“把钱花在刀刃上”的务实,与前秦的奢靡形成鲜明对比。王朝存亡之际,能否戒掉“面子瘾”,往往是生死线。

小人物的“微光”与大历史的“细节”

这段历史里,几个“非主角”的表现格外亮眼,甚至左右了局部战局:

--朱序的母亲韩氏,仅凭“登城巡查的直觉”,就带着婢女和妇女修起“斜城”,等西北角城墙塌了,这座“夫人城”成了襄阳的救命符。这打破了“古代战争是男人的独角戏”的刻板印象,更证明:战争的胜负,有时就藏在普通人的清醒与坚韧里。

--郗超的“临终布局”透着复杂与真实:他依附桓温谋逆,却怕老父亲伤心,留下书信“解局”——父亲看到密谋后从“悲痛病倒”变成“怒骂其死晚”,反而走出了悲伤。这个细节里没有“非黑即白”,却让东晋士大夫的“派系挣扎”与“亲情牵绊”变得鲜活,也让这段历史少了些冰冷的“政治符号”。

结语:兴亡的“预演”

太元二、三年的南北对峙,本质是“两种治理逻辑的较量”:前秦靠苻坚的个人魅力与军事碾压维持霸权,却在内部失衡中“自耗元气”;东晋靠士族间的“有限共识”与务实布局攒力,用北府兵、防线调整、人才任用补全了短板。

苻坚送回的千里马、谢安顶住压力推荐的谢玄、韩氏修起的夫人城、郗超放下私怨的评价……这些看似零散的细节,最终拧成了淝水之战的“胜负绳”。历史从不是“突然转折”,而是无数个“当下选择”的叠加——这两年的每一步,都在为后来“前秦崩解、东晋续命”写下注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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