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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7章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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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元五年(公元380年,庚辰年)

开春正月,前秦老板苻坚又让北海公苻重当镇北大将军,去蓟城守着。

二月,苻坚在渭城搞了个“军事培训基地”,让太学里懂阴阳兵法的学霸给将领们上课。秘书监朱肜赶紧劝:“陛下您南征北战从没输过,天下八成地盘都到手了,就算江南还没拿下,也根本不算事儿。这时候该少搞点军事,多抓抓文化建设啊!现在倒好,新建校舍教打仗,这可不是实现和平的节奏。再说将领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炮儿,还怕不懂兵法?让书生教他们,纯属打击士气。这事儿没啥实际好处,还坏名声,您可得好好想想!”苻坚听了才作罢。

前秦的征北将军、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,武力值爆表,能按住狂奔的牛,射箭能穿透犁耳。他觉得自己有灭代国的大功,想当个“开府仪同三司”,没获批,心里老大不痛快。三月,苻坚派他当使持节、都督益、宁、西南夷诸军事、征南大将军、益州牧,让他从伊阙往襄阳走,逆流而上进四川。苻洛跟手下说:“我是皇族核心成员,不能在中央当将相,总被扔到边疆。现在又把我贬到西边,还不让过首都,这肯定是有阴谋,想让梁成把我沉进汉水喂鱼!你们怎么看?”幽州治中平规说:“靠逆袭上位再好好经营,商汤、周武王就是这么干的;把坏事变好事,齐桓公、晋文公玩得溜。皇上虽说不算昏庸残暴,但天天打仗不歇着,十家有九家老百姓都想喘口气。您要是举旗,绝对一呼百应。现在咱占着整个燕国地盘,东边到大海,北边管着乌桓、鲜卑,东边拉上高句丽、百济,能打仗的不少于五十万,干嘛乖乖听话去送死?”苻洛撸起袖子吼:“我决定了,敢拦着的斩!”于是自称大将军、大都督、秦王,任命平规为幽州刺史,玄菟太守吉贞为左长史,辽东太守赵赞为左司马,昌黎太守王蕴为右司马,辽西太守王琳、北平太守皇甫杰、牧官都尉魏敷等为从事中郎。派使者去鲜卑、乌桓、高句丽、百济、新罗、休忍各国征兵,还派兵三万帮北海公苻重守蓟城。结果各国都怼回来:“我们是给天子守边疆的,不能跟着行唐公造反。”苻洛慌了,想收手,又拿不定主意。王缦、王琳、皇甫杰、魏敷知道他成不了事,想告密,全被苻洛杀了。吉贞、赵赞说:“现在各国不配合,计划泡汤了。您要是不想去益州,就派使者上表求留下,皇上大概率会同意。”平规说:“现在事儿都露馅了,哪能停!应该假装接诏,带幽州所有兵南下常山,阳平公肯定会出城迎接,到时候把他拿下,占了冀州,整合关东兵力再打西边,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!”苻洛听了他的。夏天四月,苻洛带着七万兵从和龙出发。

苻坚召集大臣开会,步兵校尉吕光说:“行唐公作为近亲造反,全天下都得骂他。给我五万步骑兵,收拾他跟捡东西一样。”苻坚说:“苻重、苻洛兄弟占着东北,兵源粮草都不缺,不能轻敌。”吕光说:“他手下都是被胁迫的,临时凑的班子。大军一到,肯定散架,没啥好担心的。”苻坚就派使者斥责苻洛,让他回和龙,答应把幽州封给他家世代相传。苻洛对使者说:“你回去告诉东海王(苻坚),幽州太小,装不下我这大场面,我得去关中继承高祖家业。要是他到潼关迎接我,我让他位居上公之位,还给他老家封地。”苻坚怒了,派左将军武都人窦冲和吕光带四万步骑兵征讨;右将军都贵快马去邺城,带三万冀州兵当先锋;让阳平公苻融当征讨大都督。

北海公苻重带蓟城所有兵跟苻洛会合,屯兵中山,总共有十万人。五月,窦冲等人和苻洛在中山开打,苻洛惨败,被活捉送长安。苻重逃回蓟城,被吕光追上斩杀。屯骑校尉石越从东莱带一万骑兵,渡海偷袭和龙,斩平规,幽州彻底平定。苻坚没杀苻洛,把他流放到凉州西海郡。

司马光说:有功不赏,有罪不罚,就算尧舜也治不好国家,何况别人!苻坚每次抓到造反的都赦免,让手下觉得造反成本低,就算失败被抓也死不了,这乱子能停吗!《尚书》说“威严压过姑息,才能成事;姑息压过威严,准砸锅”。《诗经》也说“别纵容耍滑的,防着没底线的;制止施暴的,别让他们作恶”。苻坚不按这来,能不翻车吗!

朝廷把前秦退兵归功于谢安、桓冲,拜谢安为卫将军,和桓冲都享受“开府仪同三司”待遇。

六月甲子日,大赦天下。

丁卯日,任命会稽王司马道子为司徒,他坚决不接。

苻坚召阳平公苻融为侍中、中书监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、车骑大将军、司隶校尉、录尚书事;让征南大将军、守尚书令长乐公苻丕当都督关东诸军事、征东大将军、冀州牧。苻坚觉得氐族人丁兴旺,秋天七月,把三原、九嵕、武都、汧、雍的十五万户氐人,分给各宗亲统领,散居各地镇守,跟古代诸侯似的。长乐公苻丕领三千户氐人,让仇池氐族首领射声校尉杨膺当征东左司马,九嵕氐族首领长水校尉齐午当右司马,各领一千五百户,作为长乐公的世袭部下。长乐国郎中令略阳人垣敞为录事参军,侍讲扶风人韦干为参军事,申绍为别驾。杨膺是苻丕的大舅子,齐午是杨膺的岳父。八月,从幽州分置平州,让石越当平州刺史,镇守龙城。中书令梁谠为幽州刺史,镇守蓟城。抚军将军毛兴为都督河、秦二州诸军事、河州刺史,镇守枹罕。长水校尉王腾为并州刺史,镇守晋阳。河、并二州各配三千户氐人。毛兴、王腾都是苻家姻亲,是氐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平原公苻晖为都督豫、洛、荆、南兖、东豫、扬六州诸军事、镇东大将军、豫州牧,镇守洛阳。把洛州刺史办公地迁到丰阳。让巨鹿公苻睿为雍州刺史,镇守蒲阪。各地都配三千二百户氐人。

苻坚送苻丕到灞上,氐人子弟跟父兄分别,哭得稀里哗啦,路人都感动。赵整趁宴会弹琴唱道:“阿得脂,阿得脂,舅父伯劳鸟是仇人,尾长翅膀短飞不起来。把族人迁走留着鲜卑,万一出事找谁帮忙哟!”苻坚笑了笑没当回事。

九月癸未日,皇后王氏去世。

冬天十月,九真太守李逊占交州造反。

苻坚任命左禁将军杨壁为秦州刺史,尚书赵迁为洛州刺史,南巴校尉姜宇为宁州刺史。

十一月乙酉日,把定皇后葬在隆平陵。

十二月,前秦任命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,镇守彭城。

设置东豫州,让毛当为刺史,镇守许昌。

这年,苻坚派高密太守毛璪之等二百多人归晋。

太元六年(公元381年,辛巳年)

开春正月,晋孝武帝开始信佛,在宫里建精舍,让和尚们住进去。尚书左丞王雅上表劝谏,没用。王雅是王肃的曾孙。

丁酉日,任命尚书谢石为仆射。

二月,东夷、西域六十二国向前秦进贡。

夏天六月庚子初一,发生日食。

秋天七月甲午日,交趾太守杜瑗斩杀李逊,交州平定。

冬天十月,前武陵王司马曦在新安去世,追封新宁郡王,让他儿子司马遵继位。

十一月己亥日,任命前会稽内史郗愔为司空,郗愔坚决不就职。

前秦荆州刺史都贵派司马阎振、中兵参军吴仲带两万兵进攻竟陵,桓冲派南平太守桓石虔、卫军参军桓石民等带两万水陆兵抵抗。石民是石虔的弟弟。十二月甲辰日,桓石虔袭击阎振、吴仲,大胜,阎振、吴仲退守管城。桓石虔进攻,癸亥日,攻下管城,活捉阎振、吴仲,斩七千首级,俘虏一万人。朝廷封桓冲儿子桓谦为宜阳侯,让桓石虔兼任河东太守。

这年,江东发生大饥荒。

【内核解读】

这段短短两年的历史,恰似前秦与东晋命运轨迹的“交叉预热”:前秦在苻坚的盲目自信中埋下崩塌的隐患,东晋则在内外磨合中稳住抗秦根基,每一件看似孤立的事件,实则都在为后续淝水之战的惊天逆转埋下伏笔。

前秦:苻坚的“宽纵”与“盲动”,亲手松动帝国根基

前秦的这段历史,几乎是苻坚个人统治风格的集中暴露——既有统一北方的雄才,更有足以葬送基业的刚愎与短视,其核心问题可归结为“赏罚失序”与“战略自耗”两大致命伤。

--赏罚失衡:叛乱的“低门槛”与功臣的“寒心墙”

苻洛叛乱的爆发,本质是苻坚“有功不赏、有罪轻罚”的直接恶果。作为灭代国的功臣,苻洛渴求“开府仪同三司”的荣誉认可却被驳回,反而被屡次外贬边疆,这种“付出与回报”的严重失衡,直接点燃了他的不满。更关键的是,苻坚对叛乱者的“宽容”早已形成惯性:平定苻洛之乱后,他仅将主谋苻洛流放而非诛杀,全然无视司马光“有罪不罚则乱不止”的警示。

这种“造反成本极低”的信号,无异于给潜在的反叛者递了“定心丸”——即便失败也未必丧命,反而可能博取更高的政治筹码。反观对功臣的态度,苻坚对身经百战的将领缺乏尊重(如朱肜所言“让书生教老炮儿兵法”),对苻洛这样的宗室功臣吝啬认可,逐渐在统治集团内部筑起了“寒心墙”,为后来淝水之战中将领的观望、倒戈埋下隐患。

--战略短视:拆分核心族群的“自毁长城”

如果说赏罚失序是“内部裂痕”,那么苻坚将十五万户氐人分散各地的决策,就是直接拆解了前秦的“军事根基”。氐族是前秦的核心统治族群,也是苻坚赖以统一北方的“嫡系力量”,将其拆分给宗亲镇守四方,看似模仿“封建诸侯”巩固边疆,实则犯了最致命的战略错误:

核心力量被稀释:原本集中的氐族兵力被拆分到冀州、并州、洛阳等多地,一旦中枢遇袭或边疆叛乱,各支力量难以快速呼应;

隐患被主动“养肥”:赵整“迁走族人留着鲜卑”的劝谏一语中的——前秦境内仍有鲜卑慕容氏、羌人姚氏等未完全同化的异族势力,氐族核心力量分散后,这些“潜在对手”反而获得了发展空间。苻坚对这句预警的“笑而不睬”,恰是其盲目自信的极致体现,也为后来慕容垂、姚苌的反叛埋下了祸根。

--外强中干:对外试探暴露的“纸老虎”本质

太元六年竟陵之战,前秦荆州刺史都贵派两万兵力进攻东晋,却被桓石虔兄弟以同等兵力击溃,甚至主帅阎振、吴仲被活捉。这场小规模战役极具象征意义:此时的前秦虽号称“天下八成地盘在手”,但军队战斗力已显露疲态——或许是常年征战导致士兵厌战,或许是将领指挥失当,更可能是内部族群矛盾削弱了军队凝聚力。反观东晋,仅靠地方将领的临时调度就能完胜,侧面印证前秦的“强盛”早已是表面风光。

东晋:守势中的“内部平衡”与抗秦信心积累

与前秦的“内耗式扩张”不同,东晋这两年的历史主线是“稳内固外”,在内部权力磨合与外部军事防御中找到了微妙平衡。

--权力格局:“能臣掌权”与“虚职谦让”的良性互动

东晋此时的权力核心围绕谢安、桓冲展开——朝廷将前秦退兵的功劳归于二人,并给予“开府仪同三司”的顶级待遇,本质是认可了“文谢武桓”的抗秦分工:谢安坐镇中枢稳定朝政,桓冲主持荆州防务抵御前秦。这种“专业人做专业事”的格局,避免了东晋此前常见的“士族内斗”。

而司马道子辞司徒、郗愔辞司空的举动,更凸显了此时东晋的“务实倾向”:不愿为虚名引发权力争夺,反而将核心资源向谢安、桓冲等“能做事的人”倾斜。这种内部的“非对抗性权力调整”,为东晋凝聚抗秦力量提供了关键条件。

--军事提振:竟陵之战的“信心锚点”

竟陵之战的胜利虽规模不大,却对东晋意义重大。一方面,桓石虔兄弟以少胜多(双方均为两万兵力),打破了“前秦军队不可战胜”的心理阴影,为后续淝水之战的军心士气打下基础;另一方面,此战印证了桓冲所主导的荆州防务体系的有效性,与谢安在东线的布局形成呼应,构建起东晋南北联动的抗秦防线。

当然,东晋并非毫无隐患——孝武帝沉迷佛教建精舍、不听王雅劝谏,已显露后期皇权旁落、耽于享乐的苗头。但此时“抗秦”仍是朝野共识,这些内部问题暂时被压制,未影响整体防御态势。

两年历史的深层启示:“统治逻辑”决定兴衰走向

这段历史最耐人寻味的,莫过于“强弱态势的假象”:前秦占据疆域优势,却在“赏罚公平”“核心力量巩固”等基础问题上一错再错;东晋偏安一隅,却靠“内部团结”“专业分工”守住了生存底线。司马光引用《尚书》“威克厥爱,允济;爱克厥威,允罔功”,精准点出了苻坚的核心失误——统治的本质是“原则与宽容的平衡”,对叛乱者的无底线宽容、对功臣的无理由刻薄,实则是对“威”的自我消解。

而苻坚拆分氐族的决策,更暴露了“大国治理的认知盲区”:真正的疆域稳固,从来不是靠“拆分核心族群镇守四方”,而是靠文化认同、制度公平与核心力量的集中呼应。当苻坚让氐人子弟“哭送父兄散居各地”时,前秦的“崩塌倒计时”已然启动。

反观东晋,其“守势平衡”虽非主动扩张,却暗合了“先稳固内部再图外部”的治理逻辑。两年间,东晋既未因权力更迭动荡,也未因前秦压力崩溃,反而靠一场小规模胜利积累了信心——这种“稳扎稳打”,恰恰成了后来淝水之战中“以弱胜强”的底气所在。

可以说,太元五年至六年的这两年,不是前秦“统一前夜”的铺垫,而是其“盛极而衰”的开端;也不是东晋“苟延残喘”的延续,而是其“蓄力待发”的准备。历史的走向,早已在这些细节中写好了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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