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济南的一间办公室里，李志飞刚进会议室，就发现田子安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了。
“老田你来的挺早嘛，这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，要不要这么积极？”
田子安放下手中的文件，笑着抬起头：“许久没见司令了，我也是想表现一下。不过今天开会是讨论朝鲜问题，跟你这野战军的主官有什么关系？”
统一之后，田子安就卸任了山西省长，重新干回了老本行，到北京去当财政部长了。
李志飞拉开椅子坐下，哼了一声：“怎么可能没关系？别忘了，现在朝鲜还在军管状态，没有我们军方配合，你们啥事都干不了。我倒是想问问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你们财政部出钱就行了。”
“我是代表政府过来的。翔宇先生公务繁忙，不能过来参会。再说了，朝鲜问题，经济重建也很重要。战后安抚、基础设施、民生恢复，哪样不需要钱？”
李志飞摆摆手，语气调侃：“唉对对对，这年头啊，干啥都要有钱，没钱啥都干不了。咱们做啥事儿，不得让你这个财神爷点头？”
“你别捧杀我。咱们做啥事都得周司令点头，我就只是个管家。”
“你这管家可厉害，全国的钱袋子都被你捏着，谁不得叫你一声爷？”李志飞翘起二郎腿，半开玩笑半感慨，“你说当年咱们都是少将，怎么你如今就这么威风？早知道我也去当文官了。”
田子安摇摇头：“你说你，就你这个思想觉悟，要怎么才能进步？职位不分大小，都是在为人民服务。”
“废话！你手握大权，掌握政府经济命脉，当然好意思说这个话。要不咱俩换换试试？”
田子安也笑了：“这也是命，当初要调一批军官去当文官，你们谁都不同意，我也是被摊派过来的。
现在想一想，要不是周司令点我的将，也不会有我今天。当然，当参谋也没什么不好，但是做文官……更加海阔天空嘛。”
这时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，韩复渠走了进来，接话道：“说的没错。当将军只有在乱世才吃香，现在和平了，国家建设还得看咱们。”
李志飞惊讶道：“不是，韩部长，怎么你也来了？咱们讨论的是朝鲜问题，跟你教育部有什么关系？”
韩复渠在主位旁坐下：“志飞啊，你这话就说窄了。朝鲜光复后，三千里河山要重建，两千万百姓要教化，这难道不是教育？”
“周司令说过，文化认同才是真正的统一。军事占领只是一时，文化同化才是长久之计。我这个教育部长，肩上的担子可不比你们轻。”
田子安点头表示赞同：“韩部长说得对。朝鲜的战略地位至关重要，是我们未来进出日本海的跳板，也是制约日本本土的屏障。必须得牢牢的抓在我们手上。”
“得了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，该不会这次开会，我又是来旁听的吧？”此刻，李志飞感受到了和平年代对他们这些将军的恶意。
以往开会的时候，他动不动就是主角，可现在仗打完了，感觉自己连当配角的机会都不多了。
“你就知足吧，多少人想旁听都没这个机会呢！”田子安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刀。
韩复渠也说道：“你还羡慕我们，我们还羡慕你呢！济南的军事防务由你负责，能够时常在大领导面前耳提面命。哪像我们，过来拍马屁还要再找借口。我跟你说，你这样的植物，给个部长都不换。”
李志飞被两人说得一愣，下意识摸了摸下巴：“我这位置……真这么好吗？”
田子安悠悠道：“那可不。也就是因为你是老人，不然凭啥让你来做？你没听过那句话吗？‘娶妻当娶阴丽华，做官当做执金吾’。人家光武帝年轻的时候，最大的梦想，也不过只是做到你现在的位置。”
李志飞感觉一下就舒服多了，接着说道：“老田，我问你个事儿呗。小鬼子战俘送到山西的时候，你有关注过没有？”
“我当然关注。那个时候虽说我快调走了，但这么大的事，我可是亲自把关的。”
“那你给说说，你们战俘营是怎么虐……咳，怎么‘对待’这些鬼子的？”
田子安正了正脸色，“别瞎说。山西没有什么‘战俘营’，只有‘外籍劳工安置中心’。而且，我们对这些从东瀛来的‘外国友人’可好了。生活作息规律，劳逸结合，每天能吃四餐——这待遇，不少咱们自己的工人都羡慕。”
“什么？对小鬼子这么好？”
“噗！”旁边的韩复渠终于憋不住，笑出了声，“什么四餐！志飞，你别听他文绉绉地胡诌。那是要这帮小鬼子在矿洞里头干到晚上十二点，吃了宵夜才有力气接着干！早饭、午饭、晚饭、宵夜——可不正好‘四餐’么？”
田子安被揭穿，也不着恼，悠悠道：“韩部长，看破不说破嘛。咱们这是严格按照日内瓦……呃，按照人道主义精神，确保劳动者营养充足。至于工作时长和强度，那都是为了帮助友邦人士改造思想、锻炼体魄，尽快融入我们的劳动生活嘛。”
李志飞一拍大腿，乐了：“干得漂亮！不愧是我们先锋军出来的爷们，办事果然杀伐果断！”
田子安立刻板起脸，义正辞严：“诽谤！这完全是诽谤！我们一切操作都合规合法，充满人道关怀。”
韩复渠笑着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，跟着补刀：“得了吧老田，你别看他现在长得人模人样，一副斯文官员的派头。
要是真把心挖出来看看，那绝对是黑的！山西小煤窑里对待劳工的那些个‘传统手段’，我听说，可被他差不多用了个遍。”
“随你怎么说，反正我没下过这样的命令。”田子安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派头。
“是啊，反正手底下瞎搞，你也不管，还不让其他人管，这跟你直接下令有什么区别。说不定你直接给他们上大刑，这群鬼子过得还舒服些，起码受折磨也有个标准吧！”
田子安脸上彻底挂不住了，嘴里嘟囔着：“这有什么，我有什么错，日本人嘛！就应该把他们当日本人来整。再说了，小鬼子又不受我们国家劳动法的保护，产量至上，你懂不懂什么叫产量至上？”
接着便是一串难懂的辩解，什么“特殊时期特殊管理”，什么“资源优化配置”、“劳动价值再创造”之类。
引得李志飞和韩复渠都哄笑起来，会议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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